槐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缝落在福宝脸上,明明是暖融融的,她却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像揣了块刚从溪水里捞出来的鹅卵石。
墨北辰那句“我乃当朝摄政王,墨北辰”还在耳边回荡,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道无形的鸿沟,瞬间将她和他隔在了两边。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那个会笨拙地给她扎小辫、会在她被欺负时第一时间护着她、会把最好吃的都留给她的爹爹,可他又不是了。
他是摄政王,是权倾朝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是无数人俯首称臣的殿下。而她呢?是被原生家庭抛弃、在野狼山里长大、连户籍都才刚刚办理好的乡下萌娃,甚至连大名云芷岚,都是不久前才自己取的。
这样天差地别的身份,真的能像以前一样亲近吗?
福宝的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墨北辰的衣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小脸上满是迷茫和不安,眼眶也悄悄红了。
她的读心术不受控制地运转着,清晰地捕捉到墨北辰内心的复杂情绪——【福宝还小,不能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思,摄政王的身份太危险,她留在我身边,只会被卷入纷争。可我舍不得放开她,哪怕只是以爹爹的身份守护她也好……】【身份差距太大,她会不会觉得害怕?会不会疏远我?】【赵承业还在追杀,必须尽快变强,才能护她一世安稳。】
这些纠结的念头像针一样扎在福宝心上,让她更加慌乱。
原来爹爹也在担心身份差距,原来他心里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顾虑。那以后,他是不是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抱着她、陪她赶山、听她讲人参娃娃的趣事了?他是不是要回京城,回到属于他的宫殿里,身边围绕着文武百官和名门贵女,再也记不起清河县这个小地方,记不起他还有个捡来的小女儿了?
“爹爹……”福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软糯的嗓音里满是不确定,“你真的是王爷吗?”
墨北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慌乱的小模样,心里一紧,连忙蹲下身,与她平视,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爹爹是摄政王。但福宝,你听我说,无论爹爹是谁,都不会变。”
“不会变吗?”福宝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王爷都住在京城里的大房子里,身边有好多好多人伺候,不会住在清河县的小院子里,也不会陪我去山里挖草药、找野果了,对不对?”
“不对。”墨北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眼神无比认真,“爹爹的大房子,以后就是你的大房子;爹爹身边的人,以后都是伺候你的人。你想去山里挖草药,爹爹就陪你去;你想找野果,爹爹就帮你摘。只要是福宝想做的事,爹爹都会陪着你。”
他顿了顿,看着福宝迷茫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福宝,无论我是失忆的墨北辰,还是当朝摄政王,你都是我唯一的……女儿。”
“女儿”两个字,他说得无比郑重,却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纠结和遗憾。
他对福宝的感情,早己超出了父女之情。从在狼穴里醒来,看到她用胖乎乎的小手给自己敷草药开始;从她奶声奶气地叫他“爹爹”开始;从她奋不顾身地保护他开始,这份感情就己经悄然变质。
可她现在才三岁半,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而他是摄政王,身负血海深仇和朝堂重任,他不能、也不敢告诉她真相。他只能以“爹爹”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等她长大,等他扫清所有障碍,再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福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的慌乱稍稍缓解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安。她能感觉到墨北辰对她的珍视,可身份的差距像一座大山,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起了柳嫣然,想起了她身上华丽的衣袍和雍容的气度,那才是和王爷配得上的人。而她,穿着粗布小袄,手上还沾着泥土,怎么看都和王爷的世界格格不入。
“可是……”福宝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柳姐姐说,京城还有好多事情等着爹爹去处理,爹爹是不是很快就要回京城了?回了京城,爹爹是不是就会很忙很忙,再也没有时间陪福宝了?”
她的读心术捕捉到墨北辰内心的挣扎——【京城确实需要我回去,赵承业的阴谋不能再继续下去,幼帝还需要我辅佐。可福宝还小,京城太危险,不能带她回去……】【如果我走了,把她留在清河县,她会不会被赵承业的人盯上?会不会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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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会!”墨北辰连忙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福宝,爹爹绝不会丢下你!无论爹爹去哪里,都会带着你,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抱着她,感受着她小小的身躯在怀里微微颤抖,心里满是心疼和愧疚。他知道,是自己的身份给她带来了这么多不安,是自己的隐瞒让她如此慌乱。
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让她知道京城的凶险,不能让她卷入自己和赵承业的生死之争,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对她那份不合时宜的感情。
苍雪在一旁看着,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它走到福宝身边,用大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后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慰她。
福宝靠在墨北辰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听着他坚定的承诺,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一些。
她知道,爹爹是不会骗她的。他说会陪着她,就一定会陪着她。可是,摄政王的身份太特殊了,以后他们的生活,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平静了。
她抬起头,看着墨北辰棱角分明的下巴,小声问道:“爹爹,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国舅爷还会来杀我们吗?我们要不要去京城?”
墨北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国舅爷肯定还会来,所以我们要尽快变强。我们暂时不回京城,京城太危险,不适合你。等爹爹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培养出足够的力量,彻底打败国舅爷,再带你回京城,让你看看爹爹的大房子,好不好?”
“好。”福宝点点头,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小脸埋在他的颈窝,“爹爹,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国舅爷的人伤害到。福宝会帮你的,福宝会用我的金手指,帮你找证据,帮你打败坏人!”
她的读心术捕捉到墨北辰内心的感动与珍视——【有福宝在,就算前路布满荆棘,我也无所畏惧。】【一定要快点变强,早日给福宝一个安稳的未来。】
小丫头心里一暖,眼泪终于止住了。不管身份差距有多大,不管未来有多危险,只要爹爹不丢下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是现代赶山传人,拥有天生神力、动植物亲和还有读心术,她不是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她能保护自己,也能帮助爹爹!
墨北辰抱着她,感受着她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的坚定力量,心里满是欣慰。他的福宝,总是这么懂事,这么让人心疼。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语气无比温柔:“好,爹爹相信你。我们福宝最厉害了,有你帮忙,爹爹一定能很快打败国舅爷。”
夕阳渐渐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小院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平静,可福宝的心里,却依旧有些乱乱的。
摄政王的身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知道,他们的生活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简单平静了,未来会有更多的危险和挑战在等着他们。
可她不害怕,因为她有爹爹,有苍雪,有赶山小队的哥哥们,还有自己的金手指。只要和爹爹在一起,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只是,她看着墨北辰温柔的侧脸,心里悄悄升起一个小小的疑问:爹爹说,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爹爹看我的眼神,和村里其他爹爹看自己女儿的眼神,不太一样呢?
这个疑问,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福宝的心里,等待着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而墨北辰抱着福宝,眼神望向京城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赵承业,你给我等着,我很快就会回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同时,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纠结。他该如何面对福宝?该如何在守护她的同时,隐藏自己的心意?该如何让她在这个乱世中,既能平安长大,又能不被身份差距所困扰?
这些问题,像一张无形的网,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福宝的手。她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他此生唯一的牵挂。
“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唯一的女儿。”这句话,是他此刻能给她的,最郑重的承诺,也是他内心最深的纠结与守护。
而这份纠结,也为接下来的故事,埋下了深深的伏笔。福宝何时会发现墨北辰的心意?他们又将如何面对京城的风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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