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渊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
“这”
一年之內突破暗劲？
他现在已经是了。
但对於一个正常的国术修炼者而言，从明劲大成到暗劲入门，是一道巨大的门槛。
没有数年乃至十数年的苦功打磨，根本不可能跨越。
除非是惊才绝艷者。
他心中暗暗警惕。
沈万豪刻意强调一年这个期限，恐怕另有深意。
沈万豪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
“你放心，帮內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支持你。”
“我可以请来海城乃至国內最顶尖的八极拳大师，亲自为你指点拳法。库房里那些用来打熬身体，增长气血的百年老药，也会对你敞开供应。”
“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著寧渊。
“贏下接下来的每一场战斗，踏著所有对手的尸骨，成为整个海城地下拳场，唯一的无冕之王！”
这番话，充满了诱惑力。
寧渊的心思，飞速转动。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获取职业经验，提升自身实力。
若是答应沈万豪的条件，往后的路，无疑会好走许多。
不仅能获得更高质量的对手进行实战，还能光明正大地薅赤帮的羊毛，利用那些珍贵的资源来强化己身。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至於沈万豪背后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没关係。
只要不妨碍自己变强，一切都好说。
“大老板”寧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被巨大信任所感动的挣扎，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咬牙，“我我愿竭尽全力，不负大老板厚望！”
沈万豪见状，满意地笑了。
“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寧渊身边，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许诺。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赤帮的红棍！”
“若是你能助我一统海城拳场，待你晋升暗劲之日，便是你成为我赤帮双红棍之时！”
地位！
赤裸裸的地位许诺！
寧渊的呼吸，都隨之变得“急促”起来。
沈万豪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又拋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筹码。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身患重病的妹妹。”
“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请来全海城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沈万豪保证，一定將她治好！”
寧渊激动得浑身一颤，立刻单膝跪地，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抖。
“叶沉，愿为大老板效死！”
他的內心，则是一片平静。
这既是许诺，也是桎梏。
用他最在乎的妹妹，来將他牢牢地绑在赤帮这条船上。
这三个月，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叶佳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许多，但想要根治，依旧是天方夜谭。
寧渊自己遍查典籍，倒是找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方法。
若是他將来能踏足国术传说中的丹劲之境，气血凝练如汞，或许可以尝试用劲力深入骨髓，洗涤病灶，再配合药物治疗，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不过现在，能薅一下赤帮的医疗资源，自然是再好不过。
寧渊这番上道的姿態，让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突然。
“咕咕咕”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房间內其乐融融的气氛。
寧渊的肚子，在叫。
眾人皆是一脸诧异。
沈万豪愣了一下，隨即开玩笑般地说道：“怎么？阿沉，晚上没吃饱饭？”
寧渊立刻露出一副憨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点了点头。
“没来得及吃。”
“刚才跟天赐哥搭手，劲力运岔了，一时没控制住，让大老板见笑了。”
他这番话，自然是故意的。
但这解释，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与一位暗劲大成的顶尖高手过招，精神高度集中，气血消耗巨大，感到飢饿再正常不过。
在场的都是人精，瞬间便明白了，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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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豪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转头对著门外，淡淡地喊了一声。
“阿青。” 一个黑衣大汉立刻推门而入，躬身待命。
沈万豪轻声说了什么。
阿青立马低声耳语了几句。
沈万豪微微点头，大约知晓了来龙去脉。
他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转回头，笑著对寧渊说道：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阿沉，来，陪我再去吃点东西。”
这话一出，不仅是阿青，就连另外两位堂主和洗天赐，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能让大老板亲自陪著吃饭。
这份重视，也太过了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会议室。
远处走廊尽头，一直焦急等待著的刘眉，看到大老板出来，脸上立刻堆起了諂媚的笑容。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眼睁睁地看著，沈万豪与被他晾了一个多小时的叶沉，有说有笑地並肩而行，態度亲近得宛如父子。
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朝他这边看上一眼。
刘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怎怎么可能？”
金玉堂三楼，一间更加奢华的包厢內。
重开一席。
沈万豪等人，与寧渊同桌共饮。
期间，气氛热烈，沈万豪更是主动聊起了寧渊妹妹的病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洗天赐也会偶尔提点几句国术修炼上的诀窍。
通过交谈，寧渊也对当今国术界的现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火器崛起，国术式微。
如今行走在外的暗劲高手，便已经是极其稀有的存在，足以坐镇一方。
至於化劲宗师，更是凤毛麟角，基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古董，镇压一方派系的定海神针，轻易不会出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苦修十年，好不容易成就明劲，结果被人一颗子弹就轻鬆干掉。
实在是太过憋屈。
这也导致了，愿意沉下心来苦练国术的人，越来越少。
“不过，你也不必灰心。”洗天赐放下酒杯，勉励道，“若是能成就暗劲，身形感应远超常人，寻常的手枪，已经很难对你造成威胁了。”
席间，不断有闻讯赶来的赤帮高层，过来敬酒。
他们看向寧渊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探寻，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敬畏。
疯子叶沉之名，经此一夜，在赤帮內部，变得愈发响亮。
酒足饭饱之后，沈万豪拍了拍寧渊的肩膀。
“阿沉，之后会有人跟你对接具体事宜，你回去好好准备。”
“好好干，別让我失望。”
眾人相继离去。
寧渊独自一人，站在包厢的窗前，心情相当不错。
虽然他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相互利用。
但至少现在看来，这笔交易，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就是不知道，以我现在【铁拳狂徒】的实力，若是对上真正的化劲宗师，能有几分胜算？”
他心中，竟生出了一丝跃跃欲试的衝动。
至少，那位暗劲大成的洗天赐，从头到尾，都未曾给过他一丝一毫的危机感。
他转身走出饭店。
一路上，所有见到他的赤帮帮眾，都主动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沉哥！”
如今的寧渊，被许诺为红棍，地位已然今非昔比，再加上得了大老板的青睞，几乎可以与各大堂主比肩。
饭店门外，夜风微凉。
刘眉竟然还在那里等著，只是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他身旁的阿狗，更是將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寧渊对视。
寧渊的目光，平淡地从两人身上扫过。
“阿眉，送我回去。”
话语自然。
带著一股就当如此的味道。
他自顾自地坐进车內，闭目养神。
本来小跑前往驾驶位的阿狗，身躯不受控制地一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刘眉脸色涨得如同猪肝，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是，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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