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擢升财部度支司副主事，兼领利市司，权柄日重。巨灵神被打入天牢，李靖一派暂时收敛锋芒，朝堂之上迎来了一段表面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在涌动。所有人都明白，沈望与旧势力之间的战争，并未结束，只是转入了新的战场。
沈望深谙“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他并未因暂时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快了整合资源、夯实根基的步伐。首当其冲的，便是彻底掌握三界某些关键领域的 “定价权”。
这一日，沈望召集沙僧、牛魔王，以及新近投靠、精通工坊管理的几位仙吏，在雷火工坊总坊召开会议。
工坊内，电弧闪烁，符文流转，一条条经过改良的“自动化”生产线正轰鸣运转，生产着长明灯、清风扇、寒玉箱等畅销三界的电器。
“东家，按照您的吩咐，‘雷火工坊标准’己初步建立。”一位负责技术的仙吏恭敬汇报，“车迟国及周边三国，七成以上的低阶法器、日常用仙宝，己按我们的标准生产和定价。那些小作坊，要么加入我们的供应链，要么就被市场淘汰。”
沈望拿起一块铭刻着“雷火认证”符文的玉简，点了点头：“还不够。我们的目标，是让‘雷火标准’成为三界通行标准。接下来，要重点攻关两个领域：一是通讯，二是能源。”
他看向沙僧：“‘仙信’用户增长如何？”
沙僧立刻调出数据玉板：“回东家，依托大圣的毫毛基站和我们在各处的信号增强塔，南瞻部洲覆盖己达八成，西牛贺洲超过五成，东胜神洲和北俱芦洲也在快速推进。目前日活跃用户超过三亿仙、妖、人。基于‘仙信’的‘通宝支付’功能，也己接入三界钱庄，使用率稳步提升。”
“很好。”沈望目光锐利，“通知技术团队，准备推出‘仙信2.0’。增加‘仙友圈’功能，允许用户分享见闻；开设‘通天商城’入口，首接内嵌购物；最重要的是，推出‘小额信贷’服务，基于用户在钱庄的信用和‘仙信’行为数据，发放短期宝钞贷款。”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告诉所有接入‘通天商城’的商家，必须使用‘通宝支付’结算，享受流量倾斜。否则，屏蔽其展示。我们要的，不仅是通讯的入口，更是支付的习惯和数据的霸权。”
众人心神凛然，明白沈望这是在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生态，将用户牢牢绑定在他的体系之内。
接着，沈望看向牛魔王：“大哥，火焰山‘九转雷火灵枢塔’的发电量，还能提升多少？”
牛魔王拍着胸脯：“兄弟放心！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助我调控火力，发电量翻倍也不是问题！就是这电…除了咱们的电器，别家也用不上啊？”
“很快就能用上了。”沈望微微一笑，“我己在筹划‘天庭公共照明系统’和‘洞府灵力增幅矩阵’项目。一旦推行，雷火电力将成为天庭和各大洞府的刚需。到那时，电力的定价权，就在我们手中。”
他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无数雷光沿着无形的线路，汇入天庭的每一个角落，成为驱动这个古老神权世界的新血液。“能源，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然而，改革必然触及灵魂，尤其是当它动摇了延续万年的权力结构与利益分配时。
沈望将目光投向了天庭一个极为特殊且重要的部门，雷部。
雷部，掌西季气候，行云布雨，司生司杀，更是天庭维持下界秩序、彰显天威的重要暴力机关。其麾下雷将、电母、风伯、雨师，权力极大，尤其是人间香火丰沛之地，其“工作安排”往往蕴含着巨大的利益寻租空间。
这一日，沈望带着一份名为《雷部职能优化与绩效香火考核试行方案》的奏章，走进了财部正堂，面见上司赵公明。
赵公明看完奏章，眉头紧锁，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老弟，不，沈副主事！”赵公明放下奏章，苦笑道，“你这，你这是要把雷部往死里得罪啊！闻仲闻天师执掌雷部多年，根基深厚，麾下三十六雷将，哪个不是桀骜不驯的主？你这方案，要将布雨、降雷等职能明码标价，引入‘竞标’机制，还要根据‘工作效果’和‘下界反馈’来核定‘绩效香火’这，这岂不是刨了他们的祖坟？”
沈望神色平静：“赵部长，雷部每年消耗的香火供奉，占财部支出近两成，而其产出效益，却难以量化。各地布雨，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全凭雷部仙官心情乃至私下交易。此乃天庭财政巨大黑洞，亦是不稳定之源。如今国库空虚，若不从此等要害部门着手改革，‘绩效香火’终是空中楼阁。”
他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况且，闻仲天师毕竟是截教出身，在道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我们方案做得足够细致，补偿机制到位，未必不能分化瓦解，拉一批，打一批。”
赵公明看着沈望那智珠在握的神情，想起他之前翻云覆雨的手段，咬了咬牙：“罢了！老夫就再信你一次！这份奏章，我与你联名上奏！不过凌霄殿上，闻仲那边，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然，奏章一上，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
凌霄殿上，闻仲闻天师须发皆张，第三只眼怒睁，神光灼灼，指着沈望厉声呵斥：
“黄口小儿！安敢妄议天庭兵事重器！雷部行云布雨，代天行罚，岂是尔等商贾贱业可以量化考评的？！此乃亵渎天威，动摇国本！”
他身后，数十位雷部神将齐声怒吼，电光在殿内隐隐闪烁，威压惊人。连端坐龙椅的玉帝，眉头也微微蹙起。
沈望却是不慌不忙，出列躬身，语气沉稳如常：“闻天师息怒。下官并非质疑雷部权威，更非亵渎天威。恰恰相反，正是为了维护天庭威严，提升雷部效率，方有此议。”
他转向玉帝，侃侃而谈：“陛下，雷部职能，关乎三界生灵福祉，亦关乎天庭财政收入。以往粗放管理，确有弊病。例如，南赡部洲风调雨顺之地，雷部仙官争相前往，香火供奉收到手软；而西牛贺洲贫瘠苦寒之处，却往往无人问津，导致民怨积累，甚至滋生妖魔。”
“臣之方案，旨在建立‘多劳多得，优劳优酬’之机制。将布雨、降雷任务根据难度、范围、预期效果，设定基础‘功德标底’，允许雷部各司竞标承接。完成出色、下界反馈良好者，额外获得‘绩效香火’。同时，设立‘偏远地区任务补贴’，鼓励雷部仙官前往西牛贺洲等地下界履行职责。”
沈望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慷慨：“如此一来，既能确保天庭政令畅通无阻，雨露均沾，又能激励雷部仙官奋勇争先，提升效能！更能将以往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香火’，转化为堂堂正正的‘绩效收入’，充盈国库，整顿吏治！此乃一举三得之策，何来动摇国本之说？”
他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闻仲及其麾下，缓缓道：“莫非闻天师是担心，麾下儿郎离开了以往的‘人情惯例’，便无法凭借真本事，赚取足够的香火供奉了么？”
此言一出，诛心至极！
一些原本中立的仙官，如太白金星之流，微微颔首，觉得沈望此言虽尖锐，却不无道理。而一些受过雷部刁难或见识过其腐败的地方仙官，更是暗中叫好。
闻仲气得浑身发抖，第三只眼的神光几乎要喷薄而出，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沈望这是阳谋，用效率和公平的大义，包裹着争夺权力和资源的实质。
玉帝高坐九龙椅，将殿下众生的神态尽收眼底，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权衡与决断：
“雷部乃天庭重器，不可轻动。然沈爱卿所奏，亦是为国为民之心。这样吧…”
他的目光落在沈望和闻仲之间：“闻卿，沈卿，朕命你二人共同主持，于雷部择一两个方向，先行试点此‘绩效考评’之法。若确有成效，再行推广。若引发混乱，即刻停止。如何？”
这是一个典型的帝王平衡术，既没有完全支持沈望的激进改革，也没有彻底驳回，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也留下了后续操作的空间。
沈望立刻躬身：“臣，领旨！定当与闻天师精诚合作，办好试点！”
闻仲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也只能压下怒火，闷声道：“老臣…遵旨。”
他知道，玉帝的旨意己下，硬顶无益。而沈望此人，手段百出，这“试点”一旦开始，恐怕就由不得他雷部完全掌控了。
朝会散去，沈望与面色阴沉的闻仲并肩走出凌霄殿。
沈望忽然低声笑道：“闻天师，其实此事于雷部，未必是坏事。若能引入新的香火来源，麾下儿郎收入增加，天师统御起来，岂不更加如臂使指？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清理一些不太听话的旧部？”
闻仲脚步一顿，深深看了沈望一眼，那第三只眼中光芒闪烁，意味难明。他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拂袖而去。
沈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勾。
雷部这块硬骨头，他啃定了。而这定价权的战争，从商业领域，正式延伸到了天庭的核心权力部门。他知道，更激烈、更隐秘的较量，将在那即将开始的“试点”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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