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税风波平息,小河村迎来了短暂的安宁。村民们效仿卿月(宋清月)传授的土法,精心侍弄田地,加之风调雨顺,庄稼长势普遍优于往年,脸上渐渐有了笑模样。卿月“农事能手”的名声不胫而走,连邻村都有人慕名前来请教。她来者不拒,耐心讲解肥田、除虫、选种之法,所言皆切实可行,令人信服。三房在村中的地位,悄然稳固。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老宅的赵氏和钱氏,眼见三房日子越过越红火,卿月声望日隆,心中嫉恨如野草疯长。往日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如今竟成了村里颇有脸面的人物,连里正都高看一眼,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娘,不能再等了!” 夜深人静,钱氏凑在赵氏耳边,咬牙切齿,“那死丫头邪门得很!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这村里还有我们老宋家站的地儿吗?您没看见,连老二家的都开始往那破茅屋凑了!”
赵氏盘腿坐在炕上,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她比钱氏更沉得住气,但也知形势逼人。“急什么?捧得高,摔得才重!她不是能耐吗?不是会种地吗?秋粮眼见就要收了,到时候交不上租子(宋老三伤前租种了老宅两亩薄田),我看她还怎么得意!”
“可……可她那地邪乎,万一真打出粮食……”钱氏担忧。
“打出来更好!”赵氏冷笑,“正好名正言顺收回来!就说她那地吸了咱老宋家的祖坟风水,才长那么好!到时候,地是咱们的,粮食也是咱们的!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打着秋后算账、强夺田产的主意。
“还是娘高明!”钱氏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可里正那边……”
“里正?”赵氏哼了一声,“他再偏袒,还能不讲王法?租子白纸黑字,说到天边也是咱们占理!再说……” 她压低了声音,透着阴狠,“我娘家侄子前几日捎来信,说县衙户房新来了个书办,正愁没由头立威呢……到时候,使点银子,还怕治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婆媳二人低声密谋,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隔墙有耳——她们口中“邪门”的丫头,此刻正于村西坡地上,感应着脚下大地传来的细微警示。
月色如水,卿月独立田埂,双眸微阖。灵魂空间内,地脉之灵温顺盘旋,与脚下地脉支流共鸣。自得《地灵养脉篇》并引戊土精粹一丝本源后,她对此方土地的感知己远超常人。此刻,她正尝试引导地气,更精微地滋养作物,促其灌浆。
忽然,融入地脉之灵的那丝戊土精粹本源,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悸动!并非以往那种指向灵物的渴望,而是一种带着警示意味的、对某种“不谐”力量的排斥感!悸动的源头,并非黑山深处,也非温泉山谷,而是……村中老宅的方向!
“嗯?”卿月心神一凝,神念如丝,循着那丝悸动悄然延伸。她“看”不到具体景象,却能模糊感应到,老宅所在之地,凝聚着一股浓烈的、带着贪婪与恶意的“气场”。这气场与周围平和的地脉之气格格不入,正隐隐扰动着小河村整体和谐的地气流动,虽极其细微,却如清水滴入墨点,让她心生警惕。
“小零,分析异常气场性质及潜在影响。”
【分析中……气场源:复数低等意识体负面情绪聚合(强烈嫉妒、怨恨、谋划侵害)。性质:低维精神污染。首接影响:微乎其微,无法干涉现实。间接影响:微弱干扰区域地气平和,长期可能影响生灵心绪(需极长时间积累)。关联预警:气场中检测到微弱‘官非’、‘契约纠纷’意向残留。结合行为模式分析,目标(赵氏、钱氏)极可能正在谋划利用规则(如地契、租约)对主人不利。】
“官非?契约?”卿月瞬间明了。老宅婆媳,果然贼心不死,不敢再搞鬼神迷信那套,转而想从“规矩”上做文章了。租子?还是别的什么?
她冷冷一笑。若她们真以为凭些世俗手段就能拿捏她,那就大错特错了。正好,她也需一个契机,彻底了结与老宅的纠葛,让父母弟妹真正安心。
“继续监控气场变化,重点关联‘契约’、‘土地’相关关键词波动。”卿月吩咐小零。既知对方意图,便可早做防备。
她不再理会那丝令人不快的扰动,将心神重新专注于脚下土地。地脉滋养下,坡地上的粟穗日渐低垂,豆荚也渐次鼓胀,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她估算着产量,缴纳租子绰绰有余,甚至能有不少结余。但这还不够。
《地灵养脉篇》中,除了滋养作物,尚有引导地气、微调环境之法。她将目光投向村旁那条水量不大的小溪。若能引水灌溉,村中许多靠天吃饭的旱地,产量必能大增。
接下来的日子,卿月依旧每日劳作,指导农事,但暗中开始以脚步丈量土地,观察地势起伏,水流走向。她凭借地脉感知,很快摸清了村周地下水脉的浅层分布,并找到了几处可挖掘浅井或开渠引水的关键节点。
这日,她寻了个机会,向里正“建议”:“叔公,今年雨水算好,但难保年年风调雨顺。我观村东头那片坡地,地势略高,若能从小溪上游开条小渠,引水灌溉,便是旱年也能保收。还有村后那片洼地,夏日易涝,若挖条排水沟,引入下游河道,则可变害为利。”
她讲得条理清晰,结合地势,令人信服。里正闻言,捻须沉思良久,眼中精光闪动:“清月丫头,你所言极是!此乃利村大事!往年也有人提过,但耗工费力,且怕弄巧成拙。你既有此见识,可能画出大致渠道路线?”
卿月早有准备,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简单勾勒出引水渠和排水沟的走向,点明几个关键节点,正是她感知中地气通畅、易于施工之处。里正越看越心惊,这丫头所画,竟与多年前一位过路老匠人酒后所言隐隐相合!且更为精准!
“好!好!就依此法!”里正拍板,“待秋收后,便召集村民,一同出力!”
消息传出,村民欢欣鼓舞。若真能建成水渠,可是惠及子孙的大好事!对提出此议的卿月,更是敬佩有加。连带着,对“占了风水宝地”的三房,那点微妙的嫉妒也淡了许多,转而多了几分感激。
老宅的赵氏和钱氏闻听,气得差点咬碎银牙。她们本想等秋收后发难,没想到卿月竟又弄出这么大动静,声望更隆!这更坚定了她们要尽快动手的决心。
“让她得意!秋收交租时,看她还能不能笑出来!”赵氏恶狠狠地咒骂。
夜色下,卿月感应着村中因水利之议而升起的希望、感激等正面情绪,缓缓冲淡了老宅带来的那丝“不谐”气场,嘴角微露笑意。兴修水利,造福乡梓,既合《地灵养脉篇》滋养一方之本意,又能进一步汇聚人心,巩固根基,正是应对老宅阴谋的阳谋。
她抬头望月,目光似乎穿透夜幕,看到了即将到来的丰收,也看到了潜藏其下的暗礁。
丰收在即,暗流亦将汹涌。但她己布下先手,静待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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