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医务科。
果然冷清了不少，合营后的调整波及方方面面，医务科也未能幸免，几个背景有些问题的医生或被调离，或“主动”请辞，偌大的科室就剩下陈阳一个光杆司令，外加两个负责抓药打杂的小护士。
他乐得清闲，给自己泡了杯高末儿，刚翻开一本《伤寒杂病论》装样子，厂办的通知就来了：按合营后的新规矩，厂医每周一需去娄公馆为娄振华及其家人做一次例行保健检查。
通知写得冠冕堂皇，说是体现组织对原工商业者的关怀。但陈阳心里门儿清，这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娄家这棵大树，如今己是风雨飘摇。
他放下医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娄公馆……谭雅丽……倒是省了他再找借口联系了。
没有多余废话，陈阳收拾好简单的出诊箱，跟两个小护士交代了一声，便骑着那辆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出了轧钢厂，朝着城西那片曾经显赫、如今却透着几分落寞寂静的别墅区驶去。
娄公馆是一栋中西合璧的三层小楼，带着个不小的花园，只是如今花园显得有些凋敝，门口也冷清了许多。开门的是个神色拘谨的老佣人，看到陈阳，尤其是他推着的崭新自行车和身上那股不同于普通厂医的沉稳气度，愣了一下，才赶紧将他请了进去。
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娄振华坐在沙发上，穿着丝绸长衫，手里盘着两个核桃，脸色有些灰败，眼袋很深，精神明显不济，看到陈阳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示。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娄半城”，如今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倒是谭雅丽，闻声从楼上下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呢子长裙，勾勒出丰腴不失窈窕的身段，头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气质依旧雍容，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轻愁。
看到陈阳，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恢复平静，得体地微笑道：“陈医生，辛苦您跑一趟了。”
“娄夫人客气，分内之事。”陈阳点点头，态度不卑不亢。
例行检查没什么特别的。给娄振华量了血压，听了听心肺，问了问饮食睡眠。娄振华配合得有些机械，问三句答一句，显然心思不在这上面。陈阳也没多问，只说是思虑过度，肝气郁结，需要注意静养，开了点安神补气的寻常药方。
轮到给谭雅丽检查时，氛围就微妙了许多。
两人进了旁边的小偏厅，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谭雅丽伸出手腕，皓腕凝霜，肌肤细腻。陈阳手指搭上去，装模作样地号脉，实则宗师级的望气术早己将她身体状况看了个通透。依旧是忧思伤脾，肝气不畅，比上次见面时似乎更重了些，看来娄家的处境是越发艰难了。
“陈先生，”谭雅丽压低了声音，那双美丽的杏眼里带着恳求和无助，“最近……风声越来越紧，半城他几乎不出门了，外面的事情也……我很担心晓娥，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怕……”
“娄夫人放心，”陈阳收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忘。必要的时候，我会安排。”
他没有多说，但谭雅丽听懂了他的意思。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看向陈阳的眼神更加复杂，有感激，有依赖，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异样情愫。
“谢谢……谢谢您，陈先生。”她声音有些哽咽，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就在这时，陈阳目光扫过她脖颈和肩颈的位置，微微蹙眉：“娄夫人，您最近是否时常感到颈肩僵硬，夜间难以入眠，甚至偶有头晕？”
谭雅丽惊讶地抬起头：“您怎么知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开局截胡秦淮茹，全院破防 ”这些症状她没跟任何人提过。
“望气之术，略有涉猎。”陈阳淡淡道，“您这是长期精神紧张，气血淤滞于上，加上寒气入侵所致。若不疏通，恐成痼疾。”
说着，他取出针包：“若信得过，我可为您行针片刻，疏通一下经络，能缓解不少。”
谭雅丽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信得过！自然信得过！有劳陈先生了！”
她背对着陈阳，轻轻解开了高领毛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微微拉下后领，露出一段雪白修长、弧线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陈阳屏息凝神，出手如电。银针精准地刺入风池、肩井等穴位，指尖微不可查地捻动，一丝温和的“气”顺着银针渡入，冲击着淤堵的经络。
“嗯……”谭雅丽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酥麻意味的呻吟。那暖流所过之处，僵硬酸胀的感觉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和松弛，多日来紧绷的神经仿佛都得到了抚慰。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偏厅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她身上传来的、成人特有的馥郁馨香。
陈阳专注行针，心无旁骛。几分钟后，他起针。
“感觉如何？”
谭雅丽缓缓睁开眼，美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一丝迷离和满足，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她活动了一下脖颈，惊喜道：“好多了！真的轻松太多了！陈先生，您真是神医！”
她看向陈阳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钦佩和……一丝更深的东西。
“举手之劳。”陈阳收起银针，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正当他准备告辞时，谭雅丽却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陈先生，还有一事……或许有些冒昧，但我实在没有别人可以托付了。”
“请讲。”
“娄家……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西九城了。”谭雅丽声音带着颤抖，“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放在一个地方。如果……如果我们顺利离开，那些东西，就当是酬谢陈先生对晓娥的照顾。如果……如果我们走不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个折叠得极小、触手温凉的翡翠玉佩塞进陈阳手中，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请陈先生，凭此物，去津港‘福源’当铺，找一位姓胡的掌柜。他知道该怎么做。那里面的东西，足够晓娥……和您，下半生衣食无忧。”
陈阳握着那枚还带着她体温和香气的玉佩，心中了然。这恐怕就是娄家最后的、隐藏最深的退路了。如今，谭雅丽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将这条线和这部分资源，彻底交到了他的手上。
信任？或许有。但更多的，是绝望中的无奈选择和投资。
“我明白了。”陈阳将玉佩收起，神色平静，“我会见机行事。”
没有多余的承诺，但这简单的五个字，却让谭雅丽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知道，这个男人，值得托付。
离开娄公馆，骑在回厂的路上，寒风拂面，陈阳的心情却并不平静。
娄家这艘破船，看来是真的要沉了。谭雅丽这番托付，既是危机，也是……巨大的机遇。
那“福源”当铺里藏着的东西，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好轧钢厂里的那点“小事”。
贾东旭……
你的表演，该落幕了。
他加快车速，朝着轧钢厂的方向驶去，眼神冰冷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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