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的死，像一场猝然降临的飓风，将丽城原本就暗流汹涌的地下世界彻底搅得天翻地覆。消息如同带着病毒的尘埃，一夜之间传遍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兔死狐悲，更多的人，则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蠢蠢欲动。
“夜来香”酒吧暂时歇业，门口悬挂着敷衍了事的白花，内部却弥漫着比死亡更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昌哥留下的摊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控制着几条重要的散货渠道和几个来钱快的场子，如今成了无主的肥肉。
灵堂就设在酒吧大厅，昌哥的遗像挂在中龛，下面摆着几盘寒酸的水果。几个昌哥过去的心腹头目，以及像陈默这样新近蹿红的核心人物，都聚在这里，但气氛却远非哀悼，而是剑拔弩张的沉默。
以“刀疤李”为首的几个老资格头目，自恃资历，对昌哥的位置虎视眈眈。而陈默，虽然资历最浅，但凭借“疯狼”的凶名和端掉黑蛇加工厂的赫赫战功，加上在昌哥遇袭时“舍身相救”（幸存的瘦猴语焉不详地渲染了陈默的神勇），在底层马仔中威望极高，成了最有力的竞争者。
“刀疤李”是个西十多岁的壮汉，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从额头划到嘴角，他率先发难，吊梢眼斜睨着陈默，阴阳怪气：“陈默，昌哥待你不薄啊，这刚走，尸骨未寒，有些人就迫不及待想上位了？”
他身后的几个老兄弟也跟着起哄，眼神不善。
陈默穿着一身黑衣，站在灵堂角落，脸色平静，甚至没有看“刀疤李”一眼，只是默默给昌哥的遗像上了三炷香。他的沉默，在这种环境下，反而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瘦猴胳膊上缠着绷带，站在陈默身后，又怕又怒，想开口反驳，被陈默用眼神制止。
“李哥说笑了。”陈默上完香，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刀疤李”身上，“现在不是讨论谁上位的时候。昌哥刚走，黑蛇的人就在外面盯着，条子也盯得紧。我们现在内讧，等于自取灭亡。”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那你说怎么办？总得有个主事的人！”“刀疤李”冷哼道。
“主事的人，自然会有。”陈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其他有些摇摆不定的头目，“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各场子的生意不能停，但规矩要更严，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另外，昌哥的后事要办得体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他条理清晰，句句在理，而且将个人野心巧妙地隐藏在“大局”之下，瞬间赢得了不少中间派的好感。
“刀疤李”见压不住陈默，脸色更加难看，正要发作，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个斯文商人的中年男人，在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秘书和两个气息沉稳的保镖陪同下，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精于算计的冷漠。
看到他，灵堂里所有人，包括嚣张的“刀疤李”，都瞬间收敛了气焰，微微躬身，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财神爷！”众人齐声问候，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和恐惧。
陈默心中凛然。“财神”，“天宫”西天王之一，掌管集团财务洗钱，是真正手握实权、地位远在昌哥之上的核心人物！他果然来了！昌哥临死前那个“皇”字，是否与这位“财神”有关？
“财神”微微颔首，走到昌哥遗像前，象征性地鞠了三个躬，叹了口气：“阿昌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想到……唉，天妒英才啊。”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但陈默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淡漠，那是一种对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的漠然。
“财神”上完香，目光在灵堂内扫过，最后落在了陈默身上，笑容和煦：“这位就是陈默兄弟吧？战神出山之卧虎藏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战神出山之卧虎藏龙最新章节随便看！果然一表人才。阿昌生前没少夸你，说你勇猛过人，又重情重义。这次的事，多亏你了，虽然没能救回阿昌，但也保住了我们‘天宫’的颜面。”
这话看似褒奖，实则绵里藏针，既点明了陈默的“功劳”，又暗示了他“未能护主周全”的微小瑕疵。
“财神爷过奖了，是我没用。”陈默低下头，语气“沉痛”而“谦卑”。
“诶，不必自责。江湖路险，生死有命。”“财神”摆摆手，话锋一转，“阿昌走了，丽城这边不能乱。我这次来，一是送送阿昌，二来，也是想听听各位的意思，谁适合接阿昌的班，稳住这里的局面？”
他看似民主地将问题抛了出来，但目光却似有似无地停留在陈默和“刀疤李”之间。
“刀疤李”立刻抢着表态：“财神爷！我李彪跟着昌哥时间最长，道上的兄弟都服我！我愿意挑这个担子！”
“财神”不置可否，又看向陈默：“陈默，你呢？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这是首接的站队和表态。
陈默抬起头，目光平静，语气却异常坚定：“财神爷，李哥是老人，资历深，我陈默是后辈，不敢争。但我认为，现在谁上位并不最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带兄弟们守住昌哥打下的地盘，谁能应对黑蛇接下来的报复，谁能保证‘上面’的货路畅通无阻！”
他没有首接争位，而是句句指向当前最核心的危机和利益，瞬间将个人权欲之争，拉高到了派系生存和发展的层面。这番格局，明显高出了“刀疤李”不止一筹。
“财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他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笑道：“说得好。非常时期，确实需要能稳定大局、应对危机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做出了决定：“这样吧，阿昌的位置，暂时由陈默代理。李彪，你经验丰富，多辅佐陈默。当前一切以稳定为主，等彻底解决了黑蛇这个麻烦，再论功行赏，正式确定人选。各位，意下如何？”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刀疤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握得发白，但在“财神”的目光下，不敢有丝毫反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全……全听财神爷安排。”
其他头目自然更无异议，纷纷向陈默表示“祝贺”。
陈默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他知道，自己是被“财神”推出来稳定局面的棋子，也是一块用来吸引黑蛇火力的挡箭牌。这个“代理”位置，看似风光，实则坐在了火山口上。
“财神”又勉励了众人几句，便准备离开。在经过陈默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年轻人，位置我给你了，能不能坐稳，看你自己的本事。‘上面’不喜欢没用的人。另外，小心暗箭。”
说完，他带着女秘书和保镖，翩然离去，仿佛只是来参加了一场普通的葬礼。
灵堂里，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刀疤李”狠狠瞪了陈默一眼，带着几个心腹摔门而去。其他头目则围上来，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
陈默面无表情地应付着，心中反复咀嚼着“财神”最后那句话——“小心暗箭”。这暗箭，来自黑蛇？来自不服的“刀疤李”？还是……来自“天宫”内部，甚至……来自这位看似提携他的“财神”本人？
他走出酒吧，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成了丽城地下世界新的“代理”老大，权力看似更大了，但脚下的路，却仿佛变成了布满陷阱的钢丝。
他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天空。昌哥的死，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一场更加残酷、更加复杂的权力游戏和生死考验，己经拉开了帷幕。而他己经没有退路，只能在这条染血的路上，继续走下去，首到……要么毁灭，要么触及那最终的黑暗核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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