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人民艺术剧院后台，空气中还飘著脂粉和木料的混合味儿。
今天是《西厢记》出国演出前的最后一场封场彩排。
林默託了陈筱絮的关係，才被放进后台。
“各位老师辛苦”
清亮的女声带著点吴儂软语的腔调从身后响起，林默回头，只见萧赛飞刚卸了戏妆，换了身月白小褂配藏青长裤，长发用乌木簪松松挽著，手里拎著个印“小百合越剧团”的帆布包朝著几位伴奏老师行礼问好。
她刚唱完《西厢记》的“长亭送別”，眼角眉梢间还带著崔鶯鶯那股相思的柔劲儿，可眼神里的清明，又透著股不落俗流的硬气。
林默迎上去，微微弯腰行礼：
“萧老师，叨扰了。”
说著递过手里的牛皮纸袋，
“刚看您谢幕时，水袖不小心勾了下戏台栏杆，想著您可能用得上这个。”
纸袋里是两卷真丝水袖，浅粉底绣暗纹，是昨天去西单挑的。他知道萧赛飞对行头很讲究。
萧赛飞愣了下接过纸袋，指尖触到丝滑的料子，眼底闪过点诧异：
“您倒有心。只是咱们素不相识，这东西”
“我叫林默，开文化传媒公司的。这不算送礼，是我求贤的诚意。”
林默没绕圈子，直截了当：
“想带您去个地方聊聊，不知道能不能耽误您点时间？”
萧赛飞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头。
今天是封场演出，能进后台的不会是普通戏迷，她猜对方多半是来谈影视合作的。
萧赛飞拎起帆布包：“那走吧，別太久，晚上我还要排戏。”
二人出门拦了计程车，直奔正乙祠戏楼。
戏楼门此时敞开著，几名工人正拿著捲尺在里面进行测量，为之后的加固做准备。
萧赛飞脚步顿住，语气里带著惊讶：
“这里是正乙祠戏楼？您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
“我再重新介绍下——九鼎文化传媒，刚成立，我是总经理林默。”
林默掏出名片双手递过去：“我想请您当公司艺人部的经理。”
话一出口，萧赛飞捏名片的手顿了下，隨即笑了：
“林先生倒是直接。只是我唱了十几年戏，影视圈也才刚刚沾点边儿，艺人部经理您怕不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
林默正视著萧赛飞，语气坦诚：
“现在圈里的经纪公司，要么把艺人当摇钱树，逼著跑商演、接烂戏；要么就是投资人说了算，艺人想演戏，得先学『陪酒』『应酬』那套。我知道您去年推了三部影视邀约，就因为投资方的要求过分，您当时说『我是来演戏，不是来陪酒的』这话我记在心里，也特別认同。”
萧赛飞脸色沉了沉，指尖著名片上的烫金字。
去年这事儿她只跟剧团里几个小姐妹私下抱怨过，他是哪里打听来的？
林默见她神色不悦，连忙补了句：
“您別惊讶，我也是在酒桌上偶尔听剧团里的老师提过一嘴。”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其实是重生前看综艺节目时，萧赛飞亲口说的，但这“实话”林默肯定没法明说。
“我要找的不是会拉资源、会算帐的经理，是懂艺术、能护著艺人的『大家长』。”
林默从包里摸出公司章程，翻到“艺人权益保障”那页：
“您看，九鼎將来会成立『正德监察部』，章程里写死了——艺人非自愿不陪酒，不接违背艺德的戏，资源按实力分，不看关係不靠后门。可这规矩要落地，得有个镇得住的人掌艺人部，而我认为您最合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萧赛飞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著点嘲讽，
“新公司没根基，投资人能答应？万一哪天资本要您鬆口，您能扛住？”
“扛不住就不办这公司了。”
林默从包里掏出公司章程，翻到“艺人权益保障”那页，
“您看，艺人部有最终的选角建议权，监察部会盯著所有合同，就算是投资方，也不能干涉艺人的艺术选择。您看，这里有投资人的签名和公证。”
萧赛飞拿起章程逐字逐句看，越看越感到惊讶。
尤其是“每年拿公司收益的百分之十做公益”“艺人违法收入全捐”这两条，跟她见过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一样。
再抬眼时，她的眼神里的审视淡了些，多了点好奇：
“您图什么？开公司不就是为了赚钱？”
“赚钱是肯定的，但不能赚脏钱。”
他想起前世那些被潜规则逼得退圈的艺人，语气沉了些：
chapter_();
“您唱崑曲，讲究『守正出新』，管艺人也是一样，得先守住『正』，才能谈未来发展。现在圈里缺的不是会赚钱的人，是能护著艺人好好做事的人。您有风骨，也懂圈里的难处，只有您来管，我才放心。” 萧赛飞没吭声，目光落在残破的戏台上，她不是没接到过別的公司的邀请，有的许高薪，有的许资源，可她都拒了。
萧赛飞收回目光：“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我承租了这里十年，初期修缮费用六十万，十年內还有四期修缮，每次修缮费用不低於六十万。”
“这样算下来五期修缮的费用不会低於三百万！您这是？”
萧赛飞越看越看不懂眼前这人。哪有开公司的，先砸三百万修个老戏楼？
“改革开放，大家向钱看，我觉得没错。”
林默语气诚恳，
“但有句话我一直信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套用在文艺范畴，我认为只有老百姓兜里有钱了，才会静下心来欣赏我们老祖宗这千百年来留下的传统艺术”
说到这儿，林默声调不自觉拔高，引得里头测量的工人拿怪异眼神瞟了他一眼。
他没管这些，仍然自顾自的沉浸其中：
“可电影、电视越来越普及，真正进戏院听戏的人，只会越来越少。现在还有些名角儿能留住人，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林默越说越激动，甚至眼眶中都闪著泪光：
“等老一辈艺术家不在了，还有谁能扛起传统文化的大旗？这戏楼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会重建和修復更多的戏院，让这些地方给咱们华夏培养曲艺人才，留住传统艺术的魂！”
震惊！
萧赛飞彻底被林默的一番说辞给震惊到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在世俗圈混的商人，居然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与发扬会如此之深。
这时的她想到了自己，她自认为在崔鶯鶯一角上的演绎不比任何人差，可这次国外匯演，她也只是崔鶯鶯一角的替补。
说是替补，其实根本不会有机会上台表演。
可这也没拦住她推掉了好几部影视剧的邀约，返回剧院认真排戏。
说到底，不就是心里那股对戏曲、对华夏传统艺术的热爱吗？
想到这儿，她眼圈也红了。
“我有个条件。”
良久，她才开口，眼神透著坚定：
“艺人部的事，我要全权负责。从艺人选拔到作品审核，我定的规矩，公司不能隨便改！”
“没问题。”
林默立刻答应：
“另外，我知道您想办个崑曲传承班，等这里修缮好了，这里会是她们的培训和演出场所。”
“既然如此，那我试试。要是做不好，您可別怨我。”
“您不会做不好的。”
林默笑了，笑中含泪。
“以后九鼎的艺人，就拜託萧经理了。”
夕阳透过窗欞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萧赛飞看著林默眼里的光，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年轻人，真能在这浑水里，趟出条不一样的路来。
林默送萧赛飞出门，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擦了擦刚才硬挤出来的泪水，心里鬆了口气。
真心想发扬传统文化是真，但用了些手段煽情也不假。
有时候看结果，不看对错，只要初心不坏就好。
自此之后，艺人部有了萧赛飞，九鼎的根基，才算真的立住了。
回到宾馆，林默给丁东来回了个传呼。
没等多久，电话响了
“林经理，我丁东来。”
“都安顿好了？”
“我一个人，也没啥好安顿，老婆在老家待著，等我这边立住脚，再让她过来。”
“放心，要不了多久的，公司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我差不多找齐了，过两天你就有的忙了。”
“內个，林老板，我这边也没啥事，想著閒著也是閒著，您有啥活需要我干吗？跑跑腿啥的都行！”
“那你现在过来一趟吧。”
“好嘞，我现在就在宾馆附近，马上就到。”
掛了电话，林默確实觉得有点分身乏术——
四合院过户、正乙祠抢险、公司招人，一堆事堆著，正好让丁东来接手四合院的事，也能让他早点熟悉公司业务。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跟著是丁东来的声音：“林经理，您在吗？”
佚名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8SJ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