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龙迈步上前来到身形消瘦的男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
“兄弟，『带路子』的？『东西』按规矩备齐了，人呢？”
瘦小男子猛地抬头，正是之前打电话的瘦猴——
前晚没打通挨了虎哥一顿揍后，被一脚踹来接人。
他扫了眼邹龙的硬气模样，又瞥了眼林默，他才用闽南语回道：
“你是谁？『林姓仔』呢？识相的別乱插『局』！”
“我就是林默。”
林默听出这是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拍了拍鼓囊囊的帆布包：
“钱我带来了。”
“这么快？”
瘦猴也听出了林默的声音，跟著撇了眼机场出站口，眼神中满是疑惑，开口时已將闽南话换成国语：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中午就过来了没看到你啊？而且这个人是谁？”
林默还没开口，邹龙嗤笑一声，往前挪了半步：
“这你不用管。『局』是你们开的，规矩就按道上的来；我是『保人』，他把东西带来了，你只说下一步往哪走，別问不该问的。”
瘦猴咽了口唾沫，邹龙身上的气场和满嘴黑话让他心里发怵。
隨后又瞟了眼林默手里的帆布包，这才犹犹豫豫开口：
“要先验货，验完了，才给『盘子』（地址）。
他没敢提虎哥，只敢报流程，生怕多嘴又挨顿揍。
邹龙挑了挑眉，话尾微微上挑，裹著点压人的劲儿：
“验货可以，但『別跟我玩『撇条』。我跟『海线』的兄弟打过招呼，今天就是交钱放人，两清后不翻后帐，你们要是想毁规矩，也得掂量掂量，台南是谁的地界。”
“海线”两个字一落，瘦猴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十有八九是本地宝南帮的！他们竹炼帮虽说名头大，可到了人家地界，终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摆了摆手，声音都带了颤：
“不敢，不敢。堂口在、在宝南夜市旁边的夜总会，离这儿不算远，门口有车等著！”
说著慌忙往外面停车场的方向指了指。
“那走吧？”
林默拉开背包让瘦猴看了眼，他不想再拖。
看到包里一沓沓油绿色的票子，瘦猴吞咽了下口水，刚想带路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捂住肚子：
“等、等下！哎哟不行，刚才就憋得慌，我得先去趟厕所，马上回来！就几分钟！”
不等两人应声，他就弓著腰往厕所窜。
林默盯著他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刚对接就急著上厕所，太刻意了。
而邹龙倒没多想，靠在墙边点了根烟。
没几分钟，瘦猴就捏著裤腰出来了，可刚走到两人身旁，又猛地捂住肚子：
“哎哟没拉乾净，肚子还疼！”
说著，又往厕所跑去。
“我去看看。”
这次林默多留了个心眼，悄悄跟到厕所门口，没进去，可里面只传来哼歌的声音，並没有什么异常。
等瘦猴第五次从厕所出来，林默抬腕看了眼表，已经耗了快五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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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揉著肚子从厕所走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吃坏了肚子咱、咱走吧，车在外面。”
三人刚来到停车场，林默就皱了眉——
停车场入口处斜斜停著一辆老款黑色皇冠，旁边还停著两辆银灰色麵包车，麵包车门敞著，十几个精壮汉子正陆续下来，个个穿黑色短衬，领口处隱约露著青黑纹身。
为首的寸头男手里转著根甩棍，金属棍身在阳光下泛著冷光，眼神直勾勾盯著他们。
“不要动手。”
林默压低声音凑近邹龙。
他猜到有诈，刚才也把怀疑跟邹龙提过，只是没想到对方来这么多人。
邹龙攥紧了拳头，对方这阵仗，明显是早有准备，哪里是“接人”，分明是来“押人”的。
他此时也为自己大意感到懊悔，以为报了“海线”的名號，如果是道上的人该给几分薄面，怎么还敢耍手段？
“看来只能是上面那几个帮派的人了，你等会儿小心，我再想办法。”
他也压低声音回道。
人群中，为首的寸头男快步走过来，先扫了眼林默手里的帆布包，然后看到猴子朝他点了点头，撇了眼邹龙后开口说道：
“上车吧，別耽误时间。”
“人呢？”
邹龙上前一步，
“见不到人，钱一分都別想拿。”
“急什么？”
寸头男嗤笑一声，甩棍在掌心敲了敲，
“到地方自然让你们见。林先生远道而来，自然坐轿车；可惜位子不够，这位道上的兄弟，看来只能跟我挤一挤麵包车了。分开走，免得被条子盯梢，安全。”
林默心里一沉。故意分车，就是想拆开他们，逐个控制。
他和邹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可眼下却没別的办法，徐若晴还在对方手里，没有谈判的资格。
邹龙悄悄碰了下林默的胳膊，抬头看向寸头男：
““可以，但我得先跟林先生说两句话。”
寸头男犹豫了下，挥了挥手：
“快点，別耍样，兄弟们没耐心等。”
邹龙凑近林默，用背影挡住眾人的目光，撩起衣服——他的腰间藏著把短刀。
用口型比出“防身”两个字，才故意拔高声音：
“林先生，你这件事太麻烦，风险比预想的大，要加钱。”
林默摇了摇头，顺著他的话往下接：
“龙哥，你这就不地道了，说好的价怎么还能变来变去？”
他之所以不拿，是因为没用。
看这架势，对方只要不傻，带他去见徐若晴前肯定会搜身，带了刀反而让对方更谨慎。
“不过如果你真能帮我把事儿平了，人平安带出来，我可以加钱，事后再加三万，怎么样？”
“行了行了，別磨嘰了！”
寸头男不耐烦地催促，伸手就去拉林默的胳膊。
林默拎紧帆布包，没反抗，跟著两个汉子走向那辆皇冠；而邹龙则被寸头男引向后面的麵包车，上车前，他回头看了眼林默，眼神里带著警告。
三辆车先后启动，黑色皇冠和其中一辆麵包车朝著宝南夜市的方向开去；而载著邹龙的那辆，则开往相反的方向。
这时，机场外围的香樟树下，一个男子悄悄钻了出来，飞快拨通了一串號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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