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下面果然有东西,吴昆心里算是有了点底。
他盘算着,得赶紧去镇上置办些趁手的家伙事儿。
洛阳铲肯定是弄不到,但结实点的铁锹、镐头、撬棍、麻绳、马灯这些总得备齐了。
说不定还得弄点雷管啥的,毕竟真要往下挖,碰到大石头就抓瞎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正准备出门,院门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
他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请问,这里是吴昆吴老先生家吗?”
那人站在院门口,操着一口带着点镇上口音的官话,声音尖细,听着有点刺耳。
苏婉正在院里喂鸡,闻声抬起头。
看到这人打扮,心里就是一紧,有些警惕地问:
“你找谁?”
“鄙人姓孙,孙贵发,是万山集团的总经理助理。”
那人自报家门,脸上笑容不变,
“今天特地来拜访吴老先生,有点事情想跟他商量。”
万山集团?
那不就是宋万山的公司?
苏婉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手里的鸡食盆子差点掉地上。
她慌里慌张地朝屋里喊:
“爹!爹!有人找!”
吴昆从屋里踱步出来,手里还拿着他那杆老烟枪,眯着眼打量着门口的孙贵发。
他如今灵觉敏锐,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笑面虎,肚子里没憋好屁。
“啥事?”
吴昆站在屋檐下,没让人进来的意思,语气不咸不淡。
孙贵发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推开半掩的院门走了进来。
小眼睛在修葺一新的院子和房屋上扫了一圈,啧啧两声:
“吴老先生这院子收拾得不错啊,看来最近是宽裕了。”
吴昆没接话,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雾后面,一双老眼冷冷地盯着他。
孙贵发干笑两声,进入正题:
“吴老先生,我是受我们宋总委托,再来跟您谈谈村北头那块地的事情。
就是您家祖坟那块。”
果然!
吴昆心里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没啥好谈的,祖坟,不卖。”
吴昆言简意赅,语气斩钉截铁。
“哎呦,老先生,您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嘛。”
孙贵发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我知道,那是您家的根,动祖坟,搁谁心里都不得劲儿。
但您想想,人死如灯灭,埋哪儿不是埋?
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把日子过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见吴昆面无表情,继续鼓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
“我们宋总那可是真心实意为咱们村的发展考虑!
您想想,那高档农家乐一建起来,得吸引多少城里人来?
到时候咱们村的路修好了,活儿也多了,大家都能跟着沾光不是?
您不能只顾着自家那点老规矩,挡了全村人的财路啊,那不成全村罪人了?”
这话就有点道德绑架和威胁的味道了。
苏婉在一旁听得气不过,忍不住插嘴:
“孙助理,你这话说的不对!
那是我们吴家祖祖辈辈的坟地,咋就成了挡全村财路了?”
孙贵发瞥了苏婉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没理她,继续对吴昆说:
“宋总知道您家困难,特别是最近……好像还遇上了点麻烦事?”
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吴昆的反应。
吴昆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孙贵发以为说中了他的心事,得意地笑了笑,抛出了自以为是的杀手锏:
“吴老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您那侄孙吴小军,在镇上的事儿,我们宋总也听说了。
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啊,十天之内凑齐,怕是能把人逼死。”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诱惑:
“我们宋总发话了,只要您点头,答应把祖坟那块地转让给我们。
您侄孙欠的那十万块钱,我们宋总出面,帮您平了!
保证把人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给您送回来。
而且,之前说的那三万块买地钱,也一分不少地给您!
您看怎么样?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一块您用不上的山坡地,换您侄孙一条命,还白得三万块钱,您上哪找这划算的买卖去?”
阳光照在院子里,明晃晃的,但吴昆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现在他总算是全明白了。
怪不得吴小军一个半大孩子,能在赌场欠下十万块的巨债。
怪不得赌场态度那么强硬,时间卡得那么死。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宋万山这个王八蛋在背后搞的鬼!
是他和赌场联手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吴昆就范,乖乖交出祖坟地!
想通了这一节,吴昆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首冲脑门儿。
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他活了大七十岁,还没被人这么算计过。
这宋万山,简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为了块地,连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看着吴昆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孙贵发还以为他心动了,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吴老先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您那侄孙细皮嫩肉的,在赌场那地方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罪。
万一……磕着碰着,或者被卖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您这当二爷爷的,心里能过得去?”
“我八辈祖宗!!”
吴昆猛地爆发了,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一声怒吼震得屋檐下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他手里的烟枪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孙贵发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砸了过去。
孙贵发吓得“妈呀”一声怪叫,抱头鼠窜。
那烟枪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啪”地一声砸在他身后的院墙上,断成两截,烟灰撒了他一头一脸。
而院墙也首接被砸出一个钵子碗大的深坑!
只要是砸在脑袋上,只怕脑袋当场就要被开瓢!
孙贵发只觉得裤裆里一热,居然是给吓尿了。
“滚!给老子滚出去!”
吴昆双目赤红,指着院门,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回去告诉宋万山那个狗杂种!让他死了这条心!
老子就是一把火把祖坟烧了,把骨头渣子扬了,也绝不卖给他一块土!
他想玩阴的?老子奉陪到底!
让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看他能不能弄死老子!”
孙贵发被吴昆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到院门口。
惊魂未定地整理着被扯歪的领带,看着如同怒目金刚般的吴昆,色厉内荏地尖声叫道:
“吴昆,你个老不死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看你十天后拿不出钱怎么办!
到时候,你那宝贝侄孙被大卸八块,可别后悔!
你那块破祖坟,留着给你侄孙埋骨正合适!”
“我曰你先人!”
吴昆弯腰抄起墙根的扫帚,又要冲上去。
孙贵发见状,吓得屁滚尿流,再也顾不上放狠话,夹着公文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之夭夭,那狼狈样,比上次的赵老西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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