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来数吧。
“一，二二十二。看来都到齐了。”
钟明露出憨厚的笑容。
捕快们见新捕头仍如那小捕快一般憨直，神情变幻不定。
他们现在可不信钟明还是那个好欺负的钟明。
果然，钟明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们喧譁起来。
“亏得大家厚爱，我领了这丙字捕房的捕头一职，今后还需大家鼎力配合，共同努力，维护我昌乐县的安平。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火，但也有三件事要与大家交代。
“第一个，从今天开始，每一人负责的区域都变一变。
“郑轩，从庆春路换到周庄；王大虎，从米粮街换到通文巷；李兴阳”
钟明一连点了丙房二十二名捕快，將所有人的职责全部调换。
从穷僻地方领了肥差的自然又惊又喜，郑轩等本来占据最好地段的，则是眼睛圆睁。
“钟——钟捕头，敢问为何第一天就换我们的职？”
郑轩踏前一步，抱拳沉声道。
“哦，原来是会说话的啊。我还以为几天不见，同僚们都哑巴了。”
钟明以手支颐，笑眯眯道。
郑轩一滯，低头道：
“如果捕头只是因为这种小事置气，恐怕难以服眾。”
“咱们这又不搞民选，你还真以为我靠你们厚爱上台呢？”
钟明晃了晃自己的文书，嘲弄道：
“我需要你们服气么？我只需要大人们点头就行了。至於你们，不用服气，服从就好。
“不要急，我还有第二点要吩咐，待会有的你们急的。
“第二个，从今天开始，丙字捕房不得收老百姓一文钱，不得吃喝之后掛帐不付，不得欺压良善。只要我在这一天，这种事情让我听到一次后果自负。”
第二个要求一出，捕房没有喧譁，反倒彻底安静了。
眾捕快们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钟明，完全想不通他会说出这一番话。
哪怕那几个太祖刀法还停在第一层的捕快也是如此。
不让他们从老百姓身上捞油水？
靠那一个月几百文钱？怎么过啊！
郑轩这下没有说话，而是冷眼旁观。
如此不切实际的提议，他看不用他反对，钟明这个位置也坐不了多久了。
从来不是坐在位置上就有权力，而往往是相反。
钟明虽然是丙字捕房直接提拔上来的，但是他的躥升太快。
快到周围的人没有真实感，快到同僚们还没能和他联繫起来，也快到他根基都不够稳。
任人欺负的小钟和金秋武会的魁首反差巨大，如今他甚至直接成为捕头，有心人自然难以接受。
恰好並不是只有丙房內部在观望才有当下的这一幕。
如今看来，有心人便觉著他果然稚嫩，心下微定。
钟明也知道这第二点想要推行千难万难。
在封建王朝，从老百姓身上打打秋风，实在是司空见惯、约定俗成的事情。
老百姓嘛，不是拿来当韭菜割的还拿来作甚？
但他却看不惯这个，他也容忍不了自己管著的人是《乾坤记》里的那种差役。
空口约定自然治標不治本。
就算以捕头身份、用高压命令让捕房的人暂时收手，可是底下的人若一同產生怨念，不管是消极怠工、阳奉阴违还是向上闹腾，只要一点时间，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钟明丟掉位置。
所以钟明还有第三点。
他竖起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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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点，每日早晚，全员校场练功，我会亲自指导。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来，一年之內，张成你们几个，我可以让你们练到太祖刀法第二层；李平你们，我可以让你们突破到第三层。
“李兴阳，你有机会入品；王大虎要看点造化，但功力肯定比现在高得多。其实最有希望的本来是郑大嘴的呵呵。”
钟明笑眯眯的，不再说话。
丙字捕房安静片刻，忽然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声音大得让隔壁捕房的捕快们都侧目。
“钟明！不，捕头大人，此话当真？”
“我都卡关多年，还能进境吗？”
“我、我也能进第二层？”
钟明看著捕快们意料之中的反应，微微一笑。
大乾以武立国，没有什么比修为进境更让修者激动的，哪怕是这些底层衙役也是一样。
毕竟钟明的许诺不是进步一点，而是几乎每一个人都能突破现有层次！
衙役们的天资和资源都有限，未入品的关卡对他们也是千难万难。
但如果能突破关隘，更进一步，不止官府的待遇和地位更佳；
哪怕不干了，出去武馆做个教习、大户当个护卫，肯定比突破之前的收益高得多。
相比之下，占百姓便宜的那点蝇头小利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大部分捕快，本身也分不到肥缺——而这，也是修为原因。
“新科魁首在线教学，看来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人人都能突破的海口有些大，但眾捕快却对他將信將疑，並且很愿意相信。
钟明本身也就那样，突然开窍，肯定更有丰富的差生变优生的经验，说服力比什么陈肃、徐有更足！
而钟明如此说也不是画饼，以他现在的天赋看来，太祖刀法其实很好入门——
並且不只是因为他天赋好，而真的是这门刀法大道至简，人人皆能修行。
除开先天实在欠缺的，许多人没练好都是误入歧途，比如风气不行、领头人不行说的就是之前的丙字捕房。
而能当上捕快修炼入门，那也不存在对修行一窍不通。
所以钟明有信心凭藉现在的刀法领悟，让丙房大部分人都再进一步。
更何况一年为限，钟明的【刀宗弟子】多半还能进阶，更高的领悟教人也更容易。
他能感觉到下一阶大概要三十点愿力。
虽然多，但根据他的耳濡目染，昌乐这地方还是个挺爱闹鬼的福地，问题应当不大。
“至少在我的手下，得把风气扭转过来，百姓过得够辛苦了。大傢伙儿一起修行修行不挺好？太祖推刀法，总不是让人向下挥的。
“况且我坐这个位置可不是来奉献的，须得趁著新上任快刀斩乱麻，將不安定因素给解决掉，免得日后杂事影响我修行。”
钟明见眾捕快都眼神闪烁，心思浮动起来，嘴角微勾，而后看向郑轩。
捕房里有反对声音很正常，但这么整齐划一的，没人领头却是不可能。
郑轩见钟明望过来，又见眾人三言两语便被瓦解，脸色阵红阵白，暗道：
“这个钟明为何变成如今这般难缠？王麻子跟他比都像个生瓜蛋子。不过夸下这种海口，实属是癩蛤蟆打哈欠！”
他眼神游移不定，驀然哼了一声，闷声道：
“捕头大人嘴上说得好听，可是练功容易，教人却难。你虽是武会魁首，以前真的教过人么？人人进阶，县尉大人都不敢这么说！你刀法怕不是好到这种程度吧？”
这话一出，群情激动的丙房顿时安静些许，觉得说得在理。
等的就是你来问！
听到郑轩也下意识的叫上了捕头大人，钟明对像个托一样的他也顺眼了些许。他笑了笑：
“的確，练功终究是手底下见真章的事情。
“时候还早，丙字捕房的早晚课便从今日始。
“诸位，走吧。”
说完他当即起身，一挥袍袖，大步往校场走去。
眾捕快面面相覷，鱼贯跟著他而去。
旁人看来，倒像是丙字捕房已经唯他马首是瞻。
很快，丙房新捕头要传功的消息传遍县衙。
清晨无事，於是等钟明带著丙字捕房准备好时，校场外便已围了一圈心思各异的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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