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
钟明瞬间皱起眉头。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毕竟在大乾，这三个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家喻户晓。
纵然如昌乐这样的小县县衙都配有修者捕头若干，还有八品都头七品县尉，便是文官也是修为在身，衙门的实力已经媲美一些小门派了；
但是维护下日常治安、镇压下强盗飞贼还好说，遇到真正的妖魔恶鬼，左道强人，这实力远远不够看。
不要说县衙，就是州府衙门，也不见得能对付魔道高人。
缉妖司便是专为此而设。
最早的缉妖司顾名思义，是大乾一个专司捉拿妖物的衙门。
里面的修行者称捕妖使，个个实力强悍，才把大乾立国之初时还泛滥民间的妖物渐渐赶到了南方群山里去。
后来妖物逐渐稀少，缉妖司又强者如云，乾脆就负责起除魔卫道的一应职司，如此一直延续下来。
到得今日，缉妖司已成大乾首屈一指的修行者势力，麾下有著为数庞大的捕妖使；
又因日日与妖魔、左道廝杀，捕妖使中高手数不胜数，一旦出动，常令敌人闻风丧胆。
堂堂缉妖司，怎么突然造访自家这个小院？
只能是为了无常道了。
钟明略微蹙眉，拉开了院门。
门外立著一个穿灰衣的精干男子。
他穿著打扮普通，但气质十分犀利。
冷峻的脸上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在开门的一瞬间就將钟明扫视了个遍，让他身形微僵。
“缉妖司追风使，邱志。你就是钟明？”
“是我。”
听到追风使这个职位，钟明微微一凛。
听孙泰岩说，缉妖司里下三品的分为两等，先是闻风，而后是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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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使大多是七品灵泉境的修行者。
也就是说，这个邱志，应该是和孙泰岩一个层次的高手。
钟明態度更谨慎了一些：
“邱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蓽生辉。不知道邱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你斩杀无常道教徒而来，在这说吗？”
邱志的语气十分冷硬，眼神更是犀利，几乎要將钟明洞穿。
钟明感受到来者不善，沉默一下，道：
“请进吧。”
將邱志引到外屋的桌边坐下，正说倒茶。
邱志抬起手制止：
“不必了。我只有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
钟明平静道：
“邱大人觉得我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
邱志锐利的目光紧紧盯著钟明：
“你的匯报中说，你看到两个无常道弟子交战，一死一伤，而你亲手斩杀一人。为何事后竟没找到任何一人的尸首？”
“我怎知道？我只见先死的那人被绿火烧成飞灰，什么也不剩。后面那人我力战斩杀，无力带回尸体，便先回来匯报。后面尸体如何不见，我在县衙无从得知。”
钟明蹙眉回答，与之前匯报一致。
邱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置可否：
“绿火么那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其他同伙？”
“没有。如果有的话，你恐怕今日也见不到我了。”
“那有没有听到其他讯息？师承、谋划、目的。”
“没有。我不敢给他说话的机会，拼尽全力才將其斩杀。只有最后，他厉喊『你可知我乃无常道——』，然后就被我杀了。”
钟明侃侃而谈。
他的话真假参半，既根本无从辨偽，也让他扯起谎来心无负担，不露任何非常反应。
邱志嗯了一声：
“那你当时没有迟疑？”
“下手更快了，我怕听到不该听的。”
钟明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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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志顿了一下，眼神微动，再在他身上好好转了一圈。 这一次，邱志的眼睛才多了些审视之外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
“好。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说你目睹两个魔教徒內斗，没听到他们谈话么？难道他们也一来就打生打死？”
钟明摇摇头：
“我怎敢接近？只是藏在很远的地方，除了呼喝咒骂，基本什么都没听见。”
“名字也没听见么？”
邱志似无意的问。
名字？
既听到是同门反目，呼喝咒骂，不喊名字似乎不寻常
钟明內心有些警惕，这个邱志在给自己挖坑，还得再小心，不能说错。
他迟疑一下：
“太远了，也没听清。好像叫什么云什么虚的。”
“清云和清虚，是么？”
“可能是？也不太像。”
钟明犹犹豫豫。
“紫云和紫虚？”
钟明摇了摇头。
“虚云虚阳？”
钟明目光一凝，瞬间顿了一下。
他知道？
见邱志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似乎渐渐锐利，钟明顺势做出迟疑模样，慢慢点头：
“应该是这个。但我无法完全確定，的確距离太远了。”
邱志神情瞬间和缓起来。
钟明见状，心中一凛：
“原来缉妖司是掌握了虚云身份！
“以他们的手段，看样子是摸到了无常道的尾巴和这两个记名弟子的跟脚，这才跑到我这来诈我！是怀疑我的说辞？”
幸亏自己顶住了压力，看样子邱志现在是相信自己了。
钟明心里鬆了一口气。
“缉妖司果真是名不虚传，的確难缠。”
终於明白为什么不只敌人畏惧缉妖司，正道江湖乃至朝野上下都对缉妖司十分忌惮。
邱志又自己皱起眉头，低语道：
“看来这里真的还有无常道的那一支？可是怎么一点也查不到”
查不到？
南山村当然查不到什么，因为就是钟明自己处理的。
但如果其他地方缉妖司也查不到蛛丝马跡，那说不定是真的没有其他同伙了。
那就的確是他误导了他人
不过，扫黑除恶也没坏处不是？
钟明听到前半句话，忽然想起孙泰岩也说过类似的，不由好奇道：
“邱大人，那一支是什么意思？无常道有许多分舵么？”
邱志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分舵有多少没人知道，但无常道向来是分两支，由两位教主各自统辖，人称黑白无常。
“之前他们虽然道统略有不同，毕竟是同气连枝。不过多年前，无常道爆发內訌，两支势如水火，黑无常的那一支直接被赶了出去，甚至其本人据说都被白无常斩杀。
“不过就算白无常胜了，他们也元气大伤，近些年销声匿跡；黑无常道残党反而四散流窜，时有出现，兴风作浪。这一次的，应当是我们之前追查过的残党的一支。”
看来自己已经消除了嫌疑，才得邱志说这么多。
这样看，这个冷峻的追风使倒也不是第一眼那么不好相处。
“钟捕头，也幸得你这次斩杀了无常道的魔徒，而不是被他杀掉，不然我们也没有这次的消息。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邱志看著钟明，眼神就像能洞察一切秘密：
“无常道毕竟是魔教，里面的妖术不得私自修行，违者视为同罪。
“钟捕头，你应该没有私藏什么妖法秘籍吧？”
钟明依然镇定的道：
“没有，都老实上报了。”
然而这一次，邱志本来和缓的目光瞬间如刀：
“你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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