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萧景禹，胆敢褻瀆尊者天威！罪该万死！”
赵锋单膝跪地，声音高亢而恭敬，带著刻意为之的激愤。
“末將赵锋，替尊者除此狂徒！愿弃暗投明，效忠尊者！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他头颅深深低下，姿態谦卑至极。
陈牧的目光落在赵锋身上，深邃难测，无悲无喜。
心中却暗自思量与此人接触的过往。
他与赵锋的接触，不过寥寥两次。
一次是奉旨“护卫”他入书院，一次是奉旨“护送”他出城为父送葬。
两次皆是皇命难违，此人倒也未曾落井下石，行那折辱之举。
只是恪守著冰冷的职责，圆滑地游离在不触怒任何一方的边缘。
由此可见，此人精於审时度势，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圆滑世故，不得罪人，是他在京都这潭浑水中活下来的本事。
垂危之际，又能瞬间摒弃所有犹豫，做出最狠辣、最利己的决断。
这份果决，非常人能有。
然，其致命之瑕，便是这“弃主”之性。
如同毒蛇，可噬旧主，焉知不会反噬新主？
陈牧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重压，俯视著跪伏在地的赵锋。
空气仿佛凝固，赵锋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动声。
良久，平静无波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我此行，非是赴宴，乃是直入龙潭，取萧天启性命。
此去，不死不休，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万劫不復。”
陈牧微微停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赵锋低垂的后颈：“即便如此，你还要追隨吗？”
赵锋身体剧颤，额头死死抵著冰冷的青石板上，冷汗浸透了他的內衫。
他毫不怀疑，此刻若敢说一个“不”字，地上萧景禹的下场便是他的归宿。
追隨，尚有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如同走钢丝。
“末將万死不悔！愿隨尊者，诛此昏君！”
赵锋的声音带著压抑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
陈牧的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哦？”
陈牧声音带著一丝玩味，继续道：“赵锋，你身为大衍之臣，食君之禄。
更贵为玄甲卫统领，职责所在，便是拱卫皇权，护佑天家。”
突然，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此刻，你却行此弒主背君、大逆不道之举！
告诉我，你效忠的，究竟是这身玄甲代表的皇权，还是你项上这颗头颅？！”
陈牧向前一步，无形的威压几乎让赵锋窒息：
“今能卖主求荣，背刺萧景禹以投我。他日我若失势，强敌环伺
你是否也会如法炮製，將刀锋对准我的后背？！”
“不！绝无可能！！” 赵锋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
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声音嘶哑急促，辩解道：
“末將对天起誓！尊者天威如狱，末將心悦诚服！此生效忠，绝无二心！若有背叛，天诛地灭，神魂俱散”
“呵”
一声低沉的嘲弄笑声，突兀地打断了赵锋的毒誓。
陈牧笑了。
这笑声不大，却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赵锋所有未出口的辩解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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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看著匍匐在地、急於表忠却更显卑劣的赵锋，眼中是洞穿一切的漠然。 赵锋此人，见风使舵，杀主求荣，其行径之卑劣，手段之狠辣，確实令人不齿。
但
这份在生死关头审时度势的果决，以及他对京都军务、尤其是玄甲卫的掌控力
眼前，或许还有些利用的价值。
至於背叛？
陈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呵，不存在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背叛的念头都如同风中残烛，瞬息可灭。
但凡对方敢有一丝异动，他一个神念微动，便能將其连同其所有的痴心妄想，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他陈牧，可不是萧景禹那种会被人轻易背刺的蠢货。
“赵锋。” 陈牧的声音恢復了平淡，却带著比之前更沉重的威压。
“末將在！” 赵锋身体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头颅再次深深埋下，几乎要嵌入地面。
“玄甲卫，你能掌控多少？”
陈牧的问题单刀直入，没有任何迂迴。
赵锋心中一凛，瞬间明了。
这是要他交投名状，更是要借他之手，掌控京都最锋利的刀。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答道，声音带著孤注一掷的狠厉：
“稟尊者！末將乃玄甲卫副统领，萧景禹已死，群龙无首！
末將有十足把握，在最短时间內，掌控至少七成兵马！
愿为尊者先锋，肃清宫禁要道，以待尊者驾临！”
“很好。”
陈牧微微頷首，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玄甲卫，吩咐道：
“即刻封锁宫门要道。非我之令擅动者，杀无赦。”
他声音不高，却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玄甲卫的耳中。
“末將遵命！必不负尊者所託！”
赵锋心中巨石轰然落地，知道自己这险之又险的一步，暂时赌贏了。
他霍然起身，转身面对昔日同袍时，脸上已换上了一副凌厉肃杀的面孔，厉声喝道：
“都听见了？！尊者法旨！肃清宫禁，封锁要道！
凡有异动者，无论身份，立斩不赦！违令者——
斩！！！”
玄甲卫们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恐惧和茫然。
地上二皇子的尸体依旧温热。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和那如同神魔般笼罩四野的恐怖威压，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在赵锋冰冷如刀的目光逼视下，他们选择了沉默。
见无人反对，赵锋一马当先，率先出发。
身后的玄甲卫缓缓跟上，铁蹄声带著一丝凌乱和沉重，朝著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陈牧看了一眼地上萧景禹的尸体，而后收回目光，抬眸望向皇宫金鑾殿深处。
紧接著，一步踏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几不可察的淡淡虚影。
而真身却在瞬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百丈之外。
“走。”
一个字，平静无波，却蕴含著足以碾碎山河、顛覆乾坤的意志。
周铁山、敖烬等人精神狂震。
看著陈牧那如同神祇般的无敌气息的背影，眼中瞬间燃烧起狂热的火焰。
他们搀扶著受伤的王虎二人，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紧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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