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隨后他又唤来陈福，本想叮嘱几句，让他看好侯府。
但一想到这群老卒的执拗脾气，生怕他们犯傻，如老钟头一般白白丟了性命。
於是叮嘱道：“福伯，我不在府上的时候，遇事別衝动。要是有人故意刁难侯府，千万別硬拼，能忍则忍。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陈福眼中噙著泪，回道：“小侯爷放心，老奴记住了。您在书院也要小心，万事多思量。要是有什么难处，儘管派人回侯府说。”
陈牧见他点头答应，这才放下心来，“嗯，福伯，那我就先走了。”
叮嘱完陈福后，陈牧带著包袱走出房门。
门外，赵锋见到陈牧出来，连忙上前，姿態依旧恭敬：“小侯爷，都收拾妥当了？我们这就启程？”
“嗯，走吧。”陈牧神色平静。
然而，就在陈牧迈腿的那一刻，赵锋却上前一步，脸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
他微微躬身，抱拳道，“陛下有严旨：入天枢书院修学，为防止学子分心，严禁携带任何与修行相关的物品入院。职责所在，还请您打开包袱，容末將检查一番。”
陈牧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赵锋脸上，眼神深邃得让赵锋心头一紧。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息。
“哦？陛下想得真是周到。”
陈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示，只是极其平静地將手中的包袱递到了赵锋面前。
“查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赵锋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赵锋定了定神，示意一名亲兵上前。
那亲兵小心翼翼地接过包袱，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开检查。
亲兵仔细翻查了好几遍，甚至捏了捏衣服的夹层，最终对著赵锋摇了摇头：“统领，没有违禁之物。”
赵锋明显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放鬆下来，脸上重新堆起客气的笑容：“小侯爷勿怪，职责所在，例行公事罢了。您请！”
他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牧背负双手，目不斜视踏出了侯府。
身后的赵锋亲自捡起地上的包袱，跟了上去。
陈牧在赵锋的护送下，顺利抵达天枢书院。
办妥入学手续，赵锋告辞离去。
在书院弟子略带疏离的指引下，走向位於书院后方的宿舍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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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院落范围，陈牧便捕捉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
书院最高的观澜阁顶层雅间，窗户微启。
一身明黄常服，气质沉稳的大皇子萧景琰，正悠然品茗。
他目光隨意地扫过下方院落中陈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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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陈牧终於来了。” 萧景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镇北侯府最后一点余烬罢了。”
侍立在他身后的一名心腹幕僚低声道：“殿下，下面似乎有些动静，好像是吴勇与孙茂，他们朝著陈牧的方向去了。”
萧景琰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语气淡漠道：“跳樑小丑的把戏罢了，由他们去吧。”
“父皇把这颗棋子丟进书院这口鱼缸里，就是想让一些贪婪的鱼儿吃掉，我们看著就好。”
他放下茶盏，白玉扳指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
“传话下去，约束好我们的人。离这位小侯爷远点。一个註定要被吃掉的棋子，不值得沾染半分，莫要因此惹得父皇不快。”
“是，殿下！”
不远处，另一条迴廊的阴影里，二皇子萧景禹双手抱胸，斜倚著朱红廊柱。
他身形健硕，眉宇间带著一股將门子弟特有的锐气，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著陈牧的身影。
他身后跟著两名气息沉稳、明显有行伍痕跡的隨从。
“陈牧”萧景禹低声念著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著腰间佩刀的刀柄，那是他母族將领所赠。
“废物一个，真是白瞎了陈北境那身血脉。”
他身旁一名幕僚低声道：“殿下，此人虽废，但他头上那顶『镇北侯世子』的帽子，在北疆那片苦寒之地，分量可不轻啊。
三十万镇北军，虎符是收了，监军也派了，可人心未必就真的归顺了朝廷。
陈北境经营北疆三十年，『陈』字大旗不倒，军心民意，恐怕还繫於这个废物身上。”
萧景禹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带著野心的笑容：“哦？你的意思是他还有点用？”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陈牧，像是在评估一件特殊的货物。
“一枚顶著陈家名头的棋子若能握在手中，用来敲打北疆军心，或是在必要的时候，给老大那边添点堵似乎也不错？”
他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袖口，姿態带著一种刻意的趾高气扬。
“不过先不急，看看这滩浑水能搅出什么鱼虾。吴勇孙茂这两个蠢货正好去试试水，看看这废物是真怂了，还是藏著什么后手。若是连这关都过不去”
他冷笑一声，未尽之意昭然若揭——那便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稍远的一处廊檐下，陇西李氏的嫡系子弟李琰，正慢条斯理地摇著一把摺扇。
他面容俊朗，眼神却透著与其年龄不符的深沉和精明。
他父亲是吏部侍郎，深諳权术之道，李琰显然也得了真传。
他远远看著吴勇孙茂气势汹汹地围住陈牧，又看到高阁上隱约的人影和迴廊处的二皇子，嘴角噙著一丝洞悉一切的微笑。
“好戏开场了。”李琰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身旁的心腹小廝能听见。
“陛下这手棋，下得妙啊。把人送进来，明面上是『静养』，实则就是丟进狼群里。既想借刀杀人，除掉这个隱患，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更怕直接刺激了那群北疆的莽夫。”
小廝不解：“少爷，那我们”
李琰合上摺扇，轻轻敲打著手心，眼神闪烁：“我们？当然是先看著。
陛下想借刀，这刀，可以是吴勇孙茂这样的蠢刀，也可以是我们李家这样更锋利的刀。”
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那是看到巨大政治机遇时的兴奋与算计。
“风险当然有，北疆军的怒火不是闹著玩的。但富贵险中求！”
他重新展开摺扇，姿態从容，仿佛在欣赏一幅画卷。
楼上眾人，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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