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君皓正于殿内沉思,君晨悄然趋近。君晨见君皓似沉浸于已念之中,未作多言打扰,遂踱步至皇上桌案之前。目光落于案上纸笔,心下忽起雅兴,当即提笔直绘。
君晨挥毫之间,仿若胸有丘壑。墨色晕染处,一峭壁陡立,其势险峻,似能割破苍穹。寒梅点点,着于崖壁之上,梅枝横斜,花朵傲然绽于霜雪之中。那红梅娇艳欲滴,与纷扬之雪花相映成趣,红者愈红,白者愈洁,恰似尘世中一缕脱俗之雅致,孤高清绝而又惹人怜爱。远处山峦起伏,仅现一抹黛影,连绵数点,若有云雾缭绕其间,朦胧含翠,恍若仙境之边际。更有冰河蜿蜒,坚冰封冻,宛如银龙静卧大地,阻断往来之路,透着几分凛冽寒意。河畔数间茅屋错落,几缕炊烟袅袅升腾而起,悠悠娜娜,渐次散入暮霭沉沉,为这寒肃之境添了几分人间温热。
君晨搁笔,稍作凝视,又换了一支笔,于留白之处题诗。其神色专注,似已将已身与这画作融为一体。
此时,君皓仿若从沉思中惊醒,目光扫向君晨所绘之画,待看清画中景象,神色骤然大变。其脸上惊愕之色如乌云蔽日时骤起的慌乱,目光之中满是震动,仿若见到了什么超乎想象之事,眼神如电,直射向虚空,似欲穿透这眼前之境探寻真相。紧接着,他身形疾动,快步趋近龙书案,伸出的双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恰似秋风中飘摇的残叶,那双手一把将案上的药盒紧紧攥住,动作迅猛且带着一丝惶急,仿佛那药盒是稀世珍宝,稍纵即逝。他双手捧着药盒,小心翼翼到了极致,那模样好似捧着的并非药盒,而是整个王朝的命脉,眼神里满是珍视与急切,嘴唇亦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急于倾诉,却又被梗于喉间,内心则如沧海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平。一则震撼于延寿仙药之神奇,二则因君晨轻描淡写却如洪钟大吕般石破天惊的话语,陷入了无尽的思绪旋涡。
君晨瞧见君皓这般模样,嘴角轻轻上扬,绽出一抹浅笑,恰似春日穿透薄雾的暖阳,和煦之中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幽韵。他轻摇折扇,扇骨开合之间,似有清风徐来,缓声而言:“我观大哥子女宫明亮,仿若星辰璀璨于浩渺夜空,此乃祥瑞之兆,是要有龙子降临世间之迹象。且此子周身仿若有祥光瑞霭环绕,恰似神祇临世,乃是大富贵之人。若能精心呵护,悉心教养,日后必成大器,犹如潜龙蛰伏于深渊,只待风云际会之时,一飞冲天,定能光宗耀祖,福泽社稷。”言罢,微微眯眼,似在脑海之中勾勒那未来的盛景宏图,眼神之中满是憧憬与期待。
君皓听闻,身躯猛地一震,仿若被惊雷击中,双目圆睁,眼眸之中满是震惊与狐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皇后,确实有孕了,你是真的会卜算!”那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音,恰似琴弦被猛力拨动后的余韵。他的内心犹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混乱而又惶恐。君晨此前并未得见皇后,却能这般精准地道出此等宫闱秘事,这等能力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既为即将得子而欣喜若狂,仿若心尖上绽放了一朵绚烂的繁花,又因君晨那神乎其神的卜算之术而惶惑不安,仿佛眼前的君晨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手足兄弟,而是一位来自九天之上、深不可测的仙人隐士,令他敬畏而又陌生。
君晨亦是一愣,脸上那原本如春风拂面的笑容瞬间僵住,好似春日暖阳被乌云遮蔽,眉头轻轻皱起,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委屈与不满,犹如被误解的孩童,问道:“你一直不信任我?拜托,我真的是佛道双休。这卜算之术乃是我于深山古刹之中,伴青灯古佛,诵读经卷,日夜参悟佛理;又于幽林秘洞之内,吸纳灵气,修炼道法,研习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奥秘,耗费无数心血而成。此中艰辛与困苦,岂是大哥所能想象。我之所学,皆为正道,岂会欺瞒于兄长。”言罢,他轻甩衣袖,那衣袖飘飘,似有仙风缭绕,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却难掩那一丝落寞之意,仿若独自站在荒野之中的孤鸿。
君皓微微点头,脸上神色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按理说你应该去见一见皇后。”君晨闻之,点头笑道:“民间有云长嫂比母,于情于理,确是该去探望一番。只是我这小叔子,初次去见嫂子,总不好空手而去,失了礼数。”君皓摆了摆手,仿若挥去一片浮云,说道:“宫中什么也不缺,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君晨却摇头执意道:“不能空手。”说罢,转身朝向门外,高声喊道:“富贵,回府把我前几天做的那对金丝凤头步摇,还有霓裳披风取来,用紫檀盒子装。”
尚书房外,传来富贵那清脆的应和声:“奴才这就去。”
君晨悠然闲步,行至御案之旁,兴致忽起,欣然援笔挥毫而绘。只见墨落之际,峭壁嶙峋崚嶒,寒梅凌霜傲雪,绽于崖畔之间。梅朵娇艳鲜艳,仿若丹心映照白雪,傲立尘世之中,别具一番幽情雅韵。遥处山峦数点,含烟笼翠,似有还无,若隐若现。冰河横陈眼前,坚冰尚未消融,犹如天堑横亘,阻断了津渡之路。河畔孤零村落,几间椽木茅屋,炊烟袅袅升起,缓缓升腾而上,转瞬便融入苍茫暮霭里头。
君晨再次换笔,于留白之处题诗一首:寒梅峭壁舞琼花,远岫冰河隐暮鸦。
几缕炊烟村舍绕,幽情淡墨韵无涯。
最后在上方留下画名《寒崖梅影图》,取出印章,端端正正地盖上自已的小印。皇上君皓就站在一旁,凝视着君晨的一举一动,直至君晨盖了印,方才赞叹道:“妙笔生花也不过如此了。”其眼神之中有几分对君晨才艺的赞赏,亦有对这画作所营造出的意境的沉醉。
未几,富贵怀抱紫檀盒子匆匆折返。君晨向皇上君皓提议同往拜见皇后,君皓颔首应允。
待入皇后宫中,但见皇后萧依婉端坐其间。她出身镇国公府长房,为长孙女,自幼便与君皓相伴,二人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萧依婉生得眉清目秀,仪态万方,举止间尽显大方得体、温文尔雅之态。
君晨乍见皇后,二人皆怔愣当场。瞬时,君晨展颜笑道:“婉姐姐,未料想皇后竟是你!哦,如今该改称大嫂才是。”萧依婉见是君晨,往昔的拘谨褪去几分,疾步上前,绕着君晨细细打量,眼眶不禁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你这臭小子,这些年究竟去往何方?你可知大姐与你大哥为你担了多少心思,日夜悬心,难以安宁。”言罢,抬手欲轻抚君晨,却又恐失了礼数,手在半空微微一顿,终是轻轻搭在君晨肩头,微微颤抖,那泪水源源不断,似在诉说这些年的思念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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