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闻言，目光微冷。
“如果那个人，是我的女儿呢。”
这话一出，长孙夫人直接傻眼，“老爷，你什么意思？”
“如果和他行了周公之礼的，是我的女儿呢？如果是我的女儿，陛下能让他为妾吗？”
长孙无忌冷声开口，心里计划已然成型。
“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坏我们女儿的名声啊。”长孙夫人噌的一下站起来了。
长孙无忌回答道，“他和长乐公主并没订婚，如果在此之前和我的女儿行了周公之礼，我不信陛下会让我的女儿为妾，也不信陛下会让长乐公主这颗掌上明珠为妾。”
“老爷，你凭什么认为陛下不会让我们的女儿为妾？万一陛下让我们的女儿为妾呢？”长孙夫人问道。
万一自已的女儿沦为了妾室怎么办。
堂堂国公之女，当场皇后的侄女，沦为侯府的妾室，传出去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就凭陛下玄武门之变是我总策划的！我的妹妹是皇后！我的外甥是太子！我是陛下登基的第一从龙之臣！陛下难道在我和江望泽之间，会舍我而选江望泽吗？”
长孙无忌也站了起来。
长孙夫人震惊得后退了两步，“就算如此，为什么非要牺牲我们的女儿？”
“因为满朝文武，绝大部分人的女儿，不够资格沦为这盘棋的棋子！若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的女儿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如果这么算计他们，我会多一个强有力的政敌，牺牲自已的女儿，好坏无非自已承担。”
长孙无忌淡淡开口，给自已的夫人分析利弊。
长孙夫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老爷，就一定要牺牲你自已的女儿吗？别无他法吗？”
“谋士以身入局，才能举棋胜天半子！”
长孙无忌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有这么做，让自已的女儿作出牺牲，才会让李世民对长孙家有所愧疚。
到时候，长孙冲和长乐公主的事情，依旧能够回到正轨。
权衡下来，牺牲一个女儿，算不得什么。
不指望自已的女儿能给自已带来什么政治资源，只要能破坏掉江望泽和长乐公主的事情就行。
长孙无忌觉得李世民不阻止长乐公主和江望泽的亲近，就是想用长乐公主拉拢江望泽。
那么既然李世民都能用女儿去拉拢臣子，那自已牺牲女儿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江望泽那家伙虽然很贱，但是人长得挺帅，又位高权重，自已女儿嫁过去也不算委屈。
至于幸福不幸福的，日子还不是自已过吗？
“老爷，就一定要用这个办法吗？再想想其他办法吧。”长孙夫人拉着长孙无忌的手说道。
长孙无忌深呼一口气，“为了冲儿的幸福，只能选择牺牲婷婷，儿子和女儿之间，总要是做出个选择的。”
听到这话，长孙夫人便知道可能确实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长孙冲作为嫡长子，是未来家族的延续，嫡长子的地位，那是如果死了，自已爹妈都要披麻戴孝的。
在儒家的丧葬制度里，嫡长子死亡，父母是要为其戴孝的，要服斩衰，也就是儿子为父母服丧时穿的孝服。
这就是嫡长子对于一个家族分量。
不是儿子死了，父母要披麻戴孝，是只有嫡长子死了才有这规格。
长孙冲作为嫡长子的利益，相比之下，一个女儿的牺牲，那也值得。
“老爷啊！呜呜呜……”长孙夫人满脸泪痕，悲恸欲绝地哭泣着，她颤抖的嘴唇已无法说出更多辩驳的话语来维护自已心爱的女儿。
泪水如决堤之水般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
长孙无忌看着眼前悲痛不已的夫人，心中虽有不忍，但他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夫人的手背，试图给予一丝安慰。
然而这微弱的举动对于此刻沉浸在哀伤中的长孙夫人来说，无疑只是杯水车薪。
长孙无忌深知自已身为一名合格的谋臣，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在长孙无忌眼中，亲情固然重要，但却绝不能让其左右自已对利益的判断和追求。
因为长孙无忌明白，身处这个庞大的氏族之中，每个人都需时刻牢记并奉行那个至高无上的准则，利益至上。
只要能获取足够巨大的利益，那么所有的难题与阻碍都会迎刃而解，反之，如果被情感羁绊住前进的脚步，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即便面对夫人如此凄楚的模样，长孙无忌也依旧能够保持冷静与理智，不为所动。
长孙无忌又何尝对实施这个计划不伤心呢，自已有那么多儿子，但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拿来做了儿子利益的牺牲品，长孙无忌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长孙无忌不信李世民会为了一个还没有订婚的联姻，从而牺牲长孙家的利益，李世民能成功兵变玄武门，没有自已的付出，李世民能成功吗？
自已功盖九天，李世民若真那么做了，就不怕功臣寒心吗？一旦引起连锁反应，李世民会失去长孙无忌这个左膀右臂的。
帝王之道，就是御人之道，会操控人心，才配执掌天下，李世民会寒长孙无忌这个第一从龙之臣的心吗？
长孙无忌之所以敢如此笃定地施行这个计划，其最大的依仗便是深知李世民不会让长孙家独一无二的女儿沦为妾室。
自已的女儿也是李世民最爱的观音婢的侄女儿，这计划一旦成功，长孙无垢也得站在长孙家这边。
那时，摆在李世民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舍弃江望泽这个原本看好的女婿人选。
因为除了这条路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普通的皇室公主都不可能去给人做妾，更何况还是李世民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掌上明珠。
所以，长孙无忌的这个阴谋，堪称无解。
除非……李世民在江望泽和长孙家之间，选择江望泽，宁愿让长孙家唯一的女儿为妾，也要为拉拢江望泽而让长乐公主与之联姻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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