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自强怎么办?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办他的机会,以后再想遇到可就难了,你能甘心?”
林学勇看了他一眼,调侃道。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个小老弟心眼可不大,以前自已一旦欺负他,瞅准时机就在老妈面前上眼药。
他一惹王秀琴生气,周然就递棍子。
王秀琴一想打他,周然就递绳子。
是个懂火上浇油的。
周然弹了弹烟灰,摇了摇头道:“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在所里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就没必要再穷追猛打。”
“咱们做人要留一线余地,不要赶尽杀绝。”
说着,他脸上浮现悲天悯人的表情,一派慈悲为怀的得道高人风范,好像真的放下了仇恨,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学勇一脸懵逼,怀疑自已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眼前这个宛如大德高僧的人,真的是自家那个小肚鸡肠的小老弟?
所幸,林学勇是个无神论者,不然就该怀疑周然被鬼上身了。
哪知,周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张自强毕竟曾经同流合污过,要想告别过去,还得多经历些考验。”
林学勇闻言愣了愣,不假思索道:“什么考验?”
“明天让他打头阵,看他是不是下定决心洗心革面,与坏分子势不两立。”
“一来嘛,显得咱们宽宏大量,给身上有污点的同志证明自已的机会,毕竟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我dang一贯的方针嘛!”
“二来嘛,那个地窖里到底什么情况,有多少人,有多少枪,咱们还一头雾水。确实需要有人进去摸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你说对不对?”
周然笑呵呵看着他道。
闻言,林学勇深吸了口气,沉默半晌后,道:“你当初咋寻思去学医的?”
周然想了想,故作“矜持”道:“因为,学医简单吧!”
“……”
林学勇满头黑线,怒目而视道:“说的是人话吗?”
周然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问他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林学勇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苏韵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我就先回了。”
周然拍了拍腿,站起来准备告辞。
眼下事情正按照他规划的方向发展,他也就放心了。
“走走走,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林学勇挥了挥手,一副不待见他的表情。
周然也没当回事,笑了笑,出了林学勇的办公室。
……
晚上十点,夜幕降临,地下赌场。
张天今天手气很烂,或者说,自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手气旺过。
就如此刻,他双目通红,眼里的血丝密布眼球,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扑克牌,紧张地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不想,又抓了一把散牌,连个对子都没有,不出意外又输了一把。
他气急败坏扔掉手里的纸牌,一看赌资已经输光了,随即站起来往赌场里面走去。
黑三抽着烟,双腿架在桌子上,看着张天顶着个鸡窝头走进来,嘴角勾起弧度。
“这不是张老弟嘛,怎么不玩了?”
张天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面带讨好道:“三爷,能不能再给我拿点钱,赢了我就还您。”
黑三闻言,把腿放下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老弟啊,不是哥哥不帮你,而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呐!昨天的账,你还没还呢!”
“我这摊子铺的大,都是赔本赚呦呵,手底下的弟兄们也要吃饭的,你昨天已经在我这拿了一百多,不少了!”
“要不,你先把昨天的钱先还了?”
黑三“眼巴巴”地看着张天,那副可怜样,好像就等张天那点钱周转,不然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张天闻言脸色讪讪,他哪有钱还,他连个工作都没有,要不是第一天过来就赢了钱,连上桌的资本都没有。
“那就……就算了,三爷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张天就想开溜,以后也不打算再来了,指望他还钱,没门!
“慢着!”
张天身子一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脑袋跟机器人似的,慢慢扭回头,脸色僵硬尬笑道:“三爷,您叫我?”
黑三默不作声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的脸色在烟雾下显得阴晴不定。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该不会是……不想还吧?”
黑三眯着眼道。
张天面色一滞,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拼命摇着头,义正言辞道:“那不可能,有钱了我一定还,真的!”
黑三是个过来人,知道这样的小瘪三不吓唬吓唬是不行的,就他那尿性就不像是个欠债还钱的本分人。
他拍了拍手掌,门外走进来一个刀疤脸的汉子,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带他到隔壁,清醒清醒。”
汉子毕恭毕敬点点头,抓小鸡似的,一把将张三提溜起来。
张天嗷嗷叫地胡乱挣扎,汉子见状蒲扇大的巴掌“啪”的一下过去,张天瞬间老实了。
汉子手里恍若无物,举重若轻一般出了门,还顺便把门给带上。
看着这一幕,黑三冷笑了一声,烟头随意扔到地上,布鞋千层底使劲碾了碾。
跟三爷玩脑筋,你也配?
……
经过刀疤脸汉子的“热情”招呼,张天痛哭流涕地坦然认识到了自已的错误,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在承诺明天一定还钱的苦苦哀求下,被人扔了出来。
“嘶~”
张天龇牙咧嘴,一瘸一拐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夜色下的身影渐行渐远。
“玛德,真没人性,这群坏分子就该枪毙,疼死小爷了!”
骂骂咧咧回到92号院,家门口。
“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张自强听到声音,突然从屋里窜出来,显然是不放心儿子,一直等到现在。
张天吓了一跳,嘴里支支吾吾道:“我……我和小五去钓鱼去了。”
心里面暗自庆幸刀疤脸下手有分寸,至少没有打脸,不脱衣服还是看不到伤势的。
张自强皱了皱眉,没有多想,开口道:“吃了没有?”
自家儿子他还是了解的,虽然烂泥扶不上墙,整天四处游荡、浑噩度日,却没胆子做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所以,第一时间就关心着说道。
“没,没呢。”
张天低着头,不敢和老爹对视。
“赶紧进屋,我去把饭热一热。”
张自强转身进了屋。
张天缩着脑袋,小声应着:“哎。”
……
第二天上午。
张天趴在床上装睡,等老爹走了,连忙爬起来,翻箱倒柜。
过了半个小时,屋里跟进了江洋大盗似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张天数着手里零零散散的二十多块钱,有些难以置信,嘴里呢喃道:
“不应该啊,家里怎么就剩这点家底,都藏哪儿了?”
他可记得真真的,小时候四九城里很多人都吃不饱,他家三五天还能闻到肉腥呢。
他爹做事老道,虽说没像其他人那样把人往死里逼,也不可能是什么青天大老爷。
所以,钱呢?
民脂民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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