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不甘拉帮套的命运，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候，周然也遇到了麻烦。
去年初，轧钢厂进行了扩建，从几千人的小厂，升级为万人规模的大厂。
相应的，厂里的各个部门填充了不少人手，比方说为解决就餐问题，厂里如今有八个食堂。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要生病，所以医务室肯定要扩招。
大病治不了，头疼脑热的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医院。
这不，前两天人事部的一个科员领着一个女孩来到医务室，把人交给周然，说是厂里新来的医生。
“你好，我叫丁秋楠。”
小姑娘还挺有礼貌，等人事部的同志走了，伸出小手，笑着和周然问好。
周然愣了一下，自然而然握了握手，开口道:“你好，叫我周然就行。”
丁秋楠点点头，捋了捋头发，笑道:“那我就叫您周大夫？”
“也行。”
周然不置可否，心下直犯嘀咕。
这不是人是铁饭是钢里面的人物嘛，咋跑到轧钢厂来了，这不串台了吗？
“你是今年刚毕业？”
周然想到就问。
丁秋楠摇摇头，道:“我是从下属厂调过来的。”
说着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然恍然，这就对上了。
都说好女怕缠郎，丁秋楠这会儿估计正被崔大可纠缠，得知轧钢厂招人，于是申请调过来。
“要不我带你参观参观，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那就麻烦您了。”
周然笑了笑，摆手道:“别用您啊您的，都是革命同志，不要这么客气。”
丁秋楠微微点头，露出腼腆的笑容，身上自然散发文艺女青年的书香气。
她家里也算书香门第，自小养成的淡雅秀丽的气质，扔进满是粗人的钢厂，显得鹤立鸡群。
带着丁秋楠在不大的医务室里转了一圈，周然把他安置在他旁边的位置。
“医务室空间不大，你就在这儿办公吧。”
“厂里一般没人会过来问诊，清闲的很，平时你可以看看书什么的。”
丁秋楠放下斜挎在肩上的解放包，鞠了个躬道谢。
“好的，我明白了。”
周然摇摇头，适应了郭大撇子和梁大军的没皮没脸，遇到这么礼貌的行为，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他拿出一本医书，坐下来翻看，没再管她。
丁秋楠瞥了一眼坐在那儿喝茶看书的周然，不由莞尔。
看到周然这么清闲自在，她心里也开始期待今后在厂里的生活。
她可没忘了自已的梦想——上大学，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工作越清闲当然越好，正好她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学习使她快乐，使她充实。
于是，拿出一本书，坐在周然旁边，静静地阅读。
过了一会儿，周然挠了挠鼻子，扭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丁秋楠。
少女好闻的体香无孔不入，侵略性十足地钻进他的鼻孔，让他心神一荡，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瞧她那副专注的神情，像极了周然前世那些班里成绩优秀的女同学，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知性的美。
“你在看什么书？”
周然拉着凳子，凑近了问道。
丁秋楠感觉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淡淡的红晕在白净的脸蛋上开始蔓延。
“数学。”
周然:“？？”
“你看这个干什么，要考大学？”
周然装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明知故问道。
丁秋楠微微扬起脑袋，眼睛里透出一丝憧憬和向往。
“没错，我想考大学。”
周然勾起嘴角，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道:“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这不现实。”
有梦想是好的，可以催人奋进，给人动力。
但，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要趁早斩断，以免白费工夫，徒劳一场。
丁秋楠闻言，歪着脑袋，一脸问号。
“为什么？”
她觉得只要成绩优秀，肯定会被录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是在怀疑她的能力？
周然竖起食指晃了晃，道:“上大学是要名额的，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的，更不是成绩优异就有希望的。”
淡淡扫了她一眼，周然又道:“首先，要进行身份背景审核，看看是否家世清白。”
丁秋楠闻言，脸色一白，显然是想到了她家的成分。
“哪怕符合条件，还要再次筛选，除非成绩遥遥领先，否则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倒不如，争取厂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这都比你靠自已去参加考试来的靠谱。”
周然说完，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要打破她的幻想。
周然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惋惜她遇人不淑的悲惨遭遇，或是想看到她梦想破灭的绝望表情。
大作家鲁迅曾经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破坏给人看。
周然认为，每个人的身体里面都有破坏因子，道德高尚的人能够克制住自已的恶念，卑鄙无耻的小人选择放纵自已。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也会有些恶趣味，就如此刻。
望着丁秋楠眼神空洞，一副人生已然了无生趣，坏掉了的表情，周然心里面一阵暗爽。
不过，恶趣味终究只是恶趣味，本质上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你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
“换一个更好的工作？结交人脉？”
丁秋楠不停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想学到更多的知识，开拓自已的眼界，丰富我的精神世界。”
周然听了咂咂舌，没看出小姑娘还挺有追求，这么单纯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别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面另有算计。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觉得没必要一定要通过上大学来达成，完全可以另辟蹊径。”
丁秋楠闻言眼前一亮，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道:“什么意思？”
周然平静道:“办理一个借读的手续，除了没有那张毕业证，该学的都能学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得遇名师。”
丁秋楠素手点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随即又露出苦恼的神色。
“那我该怎么办理手续，我并没有认识的人啊！”
周然笑了笑，调侃一句:“你可以在厂里好好表现，争取引起领导的关注，说不准能够得偿所愿。”
闻言，丁秋楠沉思良久，低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周然还不知道，他随口一句无心之言，将会给两人带来怎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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