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霁垂眸看向脸颊微微鼓起，显得更加娇憨可爱的少女，眼中溢出细碎的笑意。
“我这就练习，麻烦师父在帮忙指点了。”
薛绾萤一怔，小声嘟囔道：“我可没说要收徒弟。”
她收徒弟，要求很高的，眼光很挑剔的。
晏行霁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总之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薛绾萤教授的动作，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忽略其他的，比如力道不足，动作绵软无力之类的缺点，不得不说，晏行霁的记性很好，仅仅是听薛绾萤讲了一遍，演示了一次，就记住了所有的动作，比划起来像模像样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全是花花架子，花拳绣腿，粗略一瞥勉强还看得过去，能够糊弄一下门外汉，内行面前就显露破绽了，完全不能细看，一旦细看，全是疏漏，哪哪儿都有点儿问题。
见状，薛绾萤也不觉得失望，毕竟晏行霁是个初学者，十几二十年了头一次接触武功，能有现在的样子已经算不错了，不能苛求太多。
在晏行霁第三次摆出架势，要再次练习时，薛绾萤出声劝道：“歇一会儿再练，不急，武艺都是慢慢来的，急不得。”
晏行霁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停下来，轻轻喘息着，总是苍白无血色的脸难得地有了几分红晕，显得他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更有精气神了。
“我算有天赋吗？师父。”
晏行霁直视着薛绾萤，眼里盛满了好奇。
薛绾萤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言晏行霁挑了挑眉，语气温和道：“都想听，可以吗？”
薛绾萤怔了怔，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一般面临二选一的情况时，不都是经过一番思索纠结，权衡再权衡后，慎而又慎地做出选择吗？怎么会两个都要呢？
有点贪心啊。
不过也很聪明。
薛绾萤心想。
“可以倒是可以，但有言在前，无论等会儿晏公子听到什么，千万要把持住，控制好自已的情绪，我可不想在这荒山野岭还要背个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求救。”薛绾萤半开玩笑道，语气逐渐诙谐起来。
今日上山的就只有薛绾萤和晏行霁，随行的下人一个都没有，如果两人当中谁出事儿了，可不就只能指望另一个了，倘若运气真那么倒霉，两人都出事儿了，那就只能想办法自救了，或者是等庄子里的人发现不对劲后，上山来营救。
晏行霁眼睛弯了弯，轻笑一声，“好，我保证一定心如止水，不会吓到阿萤的。”
看来上一次当着阿萤的面昏厥，有些吓到阿萤了，早知如此，他应该再尽量撑一撑，随便晕在其他地方，至少不晕倒在阿萤面前。
薛绾萤嘴角抽了抽。
心如止水，那倒也不必，又不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出家人，万事万物皆为空，俗世之人，心有杂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得了晏行霁的保证，薛绾萤这下安心了不少，轻启朱唇，低声道：“假话嘛，就是晏公子你天赋异禀，是天生的学武功的好苗子，根骨奇秀，世所罕见，没能学武，真真是一大遗憾。”
晏行霁抿了抿唇，“那假话该不会是我其实毫无天赋吧。”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的语气，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薛绾萤缓缓摇头，深深地看了晏行霁一眼，眼神中难掩意外，似乎是在诧异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谁说除了天资卓绝，就是没有天赋，芸芸众生，多的是普通人，普通人，正好处在天赋好和没有天赋之间，或多或少有些天赋，不够让人惊艳，也不至于让人摇头叹息。
晏行霁就是这样的人，平平无奇地略有天赋。
“晏公子，你小看自已了，其实晏公子还是有些许天赋的，悟性不错。”薛绾萤如实道，神色很真诚，没有一丝一毫伪造说谎的痕迹。
晏行霁呆了呆，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追问道：“是吗？原来我在武学上也算有点天赋吗？”
薛绾萤郑重地点点头。
“比起阿萤来，是不是差远了？”晏行霁又问道，眉目间漾着一片温润，像是一块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美玉，不刺眼，却夺目。
薛绾萤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和她比吗？
那自然是差远了。
可实话实说，会不会打击到眼前这位脆弱易碎的侯府公子？
万一又晕给她看呢？
岂不是又要心惊肉跳，担惊受怕一回。
不等薛绾萤回答，晏行霁又自说自话道：“当然是和阿萤没法比，阿萤这么厉害，哪是我这个普通人能比的，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拜了阿萤为师，以后出门在外，有人罩了，谁要是欺负我，就报出师父的名号来震慑他们。”
薛绾萤额头不由滑落三根黑线，眼睛微微眯起，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她什么时候成晏行霁的师父了？
从头到尾，都是晏行霁在唱独角戏，自已可没答应要当他的师父。
虽然她指点了晏行霁，仔细论起来，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师徒的意味，可有实无名啊。
而且她在外面也没什么名号，受限于女子的身份，虽然家风开明，爹娘从不反对自已习武，相反还一直支持自已习武，做一切自已喜欢的事情，可离了家里，外面哪有女子可以施展才华，展现本领的天地，只有重重束缚，试图把所有女子都束缚在后宅中，她不是什么天下闻名的侠客，晏行霁口中的震慑纯属是无稽之谈。
“我不是你师父，没晏公子你这个徒弟。”
薛绾萤语气有些冷。
晏行霁歪了歪头，隽秀的面容上露出和煦的浅笑，一看就脾气很好的样子，像个文雅的谦谦君子，语调温和，带着几分宠溺纵容的意味，耐心地问道：“那阿萤可以做我的师父吗？会补上拜师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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