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三”的坟墓后,只见忽突儿解下腰间的几个“狗头”,开始用手挖坑。
卫兵也是机敏,连忙帮忙忽突儿挖。
他情知忽突儿的气力己经所剩不多,但现在让这位意气用事的将军去休息,又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就只好不管不顾地拼命挖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在卫兵的帮助下,忽突儿终于挖好了大坑。
卫兵将“张三”的尸体放在大坑正中央,头朝向北方,因为那里是他们家乡所在的地方,之后在忽突儿覆下第一抔土后,二人便开始了覆土掩埋“张三”的尸首。
不多时,一个小土丘便立在洼地边缘,上边还放着一块卫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石头,西周整齐摆放着八个“狗头”,兼有一坛好酒。
忽突儿猛灌了一口酒后,就把剩余的酒尽数倒在了“张三”的坟前。
终于,他彻底忍不住了,在坟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他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单纯的哭,好像要把这战争的艰辛,和对自己命运的不公也宣泄出来。
当然的,更多的是对眼前的这位兄弟不公平命运的同情和无奈。
要是有可能,他真希望死的是他,而不是这位好兄弟。
虽然他们相遇的时间短,但是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关心,所以他才把这位谋面甚短的人当做了兄弟。
再看卫兵,他早己离开,躲在不远处偷看着忽突儿。
这一刻,他被长官和“张三”的这种兄弟情给感染了,并发誓将来一定要用生命保护好这位长官。
对普通士兵来说,他们要的很简单,只要你能拿他们当兄弟,他们也能用生命来守护你。这就是为何古代出了很多死士,并且私兵往往比部队战斗力要高的原因。
就在忽突儿两人正在伤心祭拜的时候,一队人马却盯上了他们。
对方悄悄绕到卫兵身后。
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紧紧捂住了卫兵的口鼻。
“将军~”还没等他发出声音,他就被打晕了。
最后一刻,他只能无奈的伸手,眼神迷离之际再看了一眼前方跪坐在坟头痛哭的身躯。
这一刻,那个身躯好像高大了许多。
“啊,原来是自己倒下去了!”心道这么一句,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等卫兵醒来后,发现自己和忽突儿校尉都被绑了起来,关在一个狭小的帐篷里,周围还有人把守。
那卫兵看向忽突儿,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此刻他睡得正香呢,还在打鼾。
卫兵赶紧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又起不来,于是只好一点点向忽突儿挪去,用脚戳了戳他。
费了好大劲才把忽突儿弄醒。
忽突儿醒来一看自己竟然被绑了起来,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卫兵也拦他不住,只听见忽突儿大喊:
“哪个鳖孙把老子捆起来的,快给老子松绑,一旦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劝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只听一道阴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卫兵一惊,赶紧转头看去。
原来是一个面容清瘦,狐目鹰鼻的中老年军官,个头不高,但从那里可以感觉到阴森森的寒气向他们逼来。
谁知忽突儿却是不惊,大骂道:
“狗日的迪甲录,赶紧放开老子,你别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你这点儿小伎俩还瞒不住老子。
你不就是与吐斯鲁穿一条裤子吗,不就是因为老子差点杀了他,就找老子的事,想随便给老子安排个罪名整老子?
告诉你,你做梦吧,老子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我大狄没有软骨头将军。”
这迪甲录也不心急,而是不紧不慢地说:
“看来你真的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严重的罪。”
说罢,又顿了一下道:“你这次犯得,可是死罪,这你还不清楚吗?”
看忽突儿一脸懵,迪甲录也快失去耐心了,
“索性给你提个醒吧,你今天杀掉了什么?”
忽突儿本来心情很不好,又被这样绑着,还要被对手嘲讽,没好气的怒骂道:
“老子杀了你吗,好吧?”
听闻此言,迪甲录也不生气,而是缓缓道:
“你们两个杀了我们大狄的图腾兽,现在想起来了没?”
原来,忽突儿当时在暴怒状态,他看到是野狗将“张三”的尸体咬的面目全非了,于是就提着刀,把眼前所有的野狗都砍死了。
但是还不消气,又看到几只狗形生物,就没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都砍翻在地,并一个个割了脑袋,用来祭奠他的“张三”兄弟。
可不凑巧的是,那几只狗形生物,不是别的,正是狄人的图腾——狼。
狄人以狼为图腾,崇尚狼的勇猛凶狠,又兼学习它们的狡诈乖戾,所以狄人才这么强大,才能在短时间之内统一北方草原。
要不是有狼的精神,估计他们也只是一些在草原放牧任谁来都能薅一把的肥羊。
自从狄人首领把狼作为部落图腾后,狄人部落就不断壮大,以至于后来能吞并戎人,建立一个与大荒分庭抗礼的国家。
所以狄人历来对狼十分敬重,对于狼的崇拜甚至超过了对其先祖的崇拜,首领甚至还下了道命令,任何人伤害了狼,都要处以死刑。
故而迪甲录才懒得跟忽突儿生气,毕竟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资格值得自己与他置气的。
忽突儿这才发现自己一气之下,竟闯下了大祸。
于是再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垂头丧气的小声嘟囔着:
“那他们吃了我兄弟的肉,我给兄弟.....”
说到后来,卫兵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就这样,帐篷中静了下来。
迪甲录看目的达成,开心地哼着小曲走了,独留下忽突儿和卫兵两个人被关在了这里。
一瞬间这里静得可怕,卫兵感觉他仿佛可以听得到自己和忽突儿的心跳声。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背对背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他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发现它跳的奇慢。
于是乎,卫兵感觉自己的生命快要终结了。不觉悲伤起来,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在之后,就又静下来了。
室内灯光暗淡,而且又是这样寂静的环境,不一会儿,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困倒在地,陷入了沉睡,忽突儿甚至又打起了呼噜。
卫兵迷迷糊糊的心想:这样也好,起码我身边还有个人,对将来要发生的事也就不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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