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合想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于是她鼓足勇气，坚定着迈着步伐走进了八卦中心。
“各位大爷大娘，你们这儿这么热闹呢？”
老头老太一看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女电工，立马架也不劝了，他们还挺好奇蔡合这个女电工呢。
“哎呀闺女，我们这不是活少，一帮没用的老头子老婆子搁这儿说说闲话么，闺女，这是德柱家的电灯安好了。”
蔡合摆手，“没呢没呢，还得有一会儿，这是没我能帮的上的了，所以出来溜达溜达。”
原本都打算要去看看电灯的老头老太也都收回了迈出的脚步，还没安好呢，那就安好了去看看。
“闺女，你今年多大了？咋就当电工了？有对象了没？”
年龄，工作，对象，好熟悉的话题，好像每次回老家她的那些毕业的哥哥姐姐都会被这样问上一遍。
蔡合为了打入内部，所以简单的回答了一下，“我刚高中毕业，本来在市水电局呢，听说咱公社这边缺水电工就来了，对象还没处呢，我爸我妈说不着急，等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暴露真实信息是大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说一说，再给自已安排一个感觉有点背景的背景，这样也能给不怀好意的一些人一点震慑。
“哎呦呦，你这闺女可真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能干得了电工的活儿。”
“市里来的啊，真厉害，我这辈子连公社都没去过几次呢，闺女，你给俺们讲讲安市是个啥样子？是不是路上都是自行车？家家都是电灯自来水？”
蔡合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大概讲了讲在安市的所见所闻，没一会儿就被他们邀请着坐到了石墩子上，顺利打入八卦中心。
“大爷大娘，咱村里的德柱叔真是厉害啊，我看他家是村里唯一一个红砖房，现在还是第一个安电灯的，他家日子是村里过的最好的吧？”
之前那个想要让德柱帮她孙子介绍媳妇的那个大娘接话道，“那可不，俺们都一天三顿顿顿稀饭，他家早就一天吃三顿顿顿干饭了，唉，可惜他儿子金山才十五岁，不然就把俺娘家侄孙女介绍过来了。”
“嘁，他狗窝里放不住剩馍，就他那么懒，我看他早晚交不起电费。”
这是刚才吵架的另一个主人公，花儿她娘。
“你操个哪门子的心，人家德柱又不是光花钱不挣钱，不看工分，人家赚的介绍费就都够养家了。”
蔡合见缝插针的又问了问王德柱的媳妇和孩子。
从这群大娘大爷嘴里断断续续知道了不少信息，越听她越觉得王德柱不是个正经媒人。
大概是十六年前的冬天，王德柱突然就背着一个女人回了村，谁问他都说这是他在路上捡的，见这个姑娘快冻死了，就先背回了家。
等那姑娘醒来后，发现那姑娘是个哑巴，问不清家在哪里，王德柱就把那姑娘留在家里了。
再后来就听老村长说，这个哑女找不着家了，干脆就跟王德柱搭伙过日子。
后来等那个哑女出来走动的时候，都已经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再后来就生了王德柱唯一的儿子王金山。
那个哑女可勤快了，从早到晚都待在地里忙活。
大概在王德柱娶了哑女两三年后，他就开始干起了媒人的活儿，村里人哪有人信他的，所以他就去其他村子保媒拉纤。
还真让他给促成了几桩，王德柱还怪有头脑的，他介绍的那些人小姑娘据说都是从山里带出来的，她们在山里吃不饱穿不暖，家人干脆就让她们下山嫁人换点家用。
他们要的彩礼低，姑娘们也都长得挺俊俏的，久而久之找王德柱保媒的人就多了起来。
他们村赖子和生子就是第一批让王德柱介绍媳妇的，也就是十年前。
那年赖子已经三十多岁了，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媳妇。
那年生子才二十岁，因为他满脸麻子还秃头，找不着好看的媳妇，所以就想找王德柱给他找一个漂亮的媳妇。
快年底的时候，王德柱就领了两个姑娘回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叫茉莉，另一个胸大腰细的，叫桂香。
生子娘看中了好生养的桂香，茉莉就留给了赖子。
于是这两对就这么说成了。
猫个冬的功夫，这俩新媳妇就怀孕了。
生子的媳妇桂香是个腼腆怕人的，不经常出来，天天就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男人和公婆。
赖子的媳妇茉莉是个懒的，成天窝在屋里不出来，等后来生了孩子，不知道咋了，突然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这十年时间，其他人见王德柱介绍的媳妇都挺好的，长得好能生养彩礼低，还没有娘家打秋风，于是有不少人就开始托王德柱帮他们介绍。
不过王德柱给村里人介绍的不多，大多还是给别的村介绍，尤其是那些找媳妇困难户，王德柱说这样他一能赚的多点，二这也算是做了好人好事。
跟八卦团们唠完嗑后，蔡合感觉脑袋都快炸了。
她敢百分之百肯定，这个王德柱就是打着介绍媳妇的名头拐卖妇女。
每次那些“小媳妇”来的时候，都会“猫冬”一段时间，而且“小媳妇”们从来不和娘家联系。
说这没有猫腻谁信呢。
蔡合脑海中浮现了之前那个叫茉莉的女人紧紧抱着钱工喊爸爸的场景，顿时感觉一阵心酸。
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做些什么，那她就和帮凶有什么区别？
就像学校里的那些隐形霸凌者，袖手旁观沉默着看霸凌者霸凌别人，自已不参与不制止不举报。
如果有一天她成了当事人之一，孤立无援该是多么得绝望啊。
蔡合借口上厕所跟八卦团告别了，听着身后依旧在说说笑笑的人，她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要说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怀疑过那些“小媳妇”是被拐来的，她是不相信的。
这些人肯定怀疑过，同一个村的不可能没有听到过“小媳妇们”“拒绝”的声音，只不过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更何况或许这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叫事儿，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过日子？或许会反抗一天两天，但时间长了，孩子都生了，她们还有能力还有勇气反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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