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哪吒在避开他。
敖丙能清楚地感觉到。
尽管吃饭还是在一起，上下学也没分开，但哪吒不粘他了。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就连兄弟间的勾肩搭背都没有。
敖丙把校服抓皱出几道褶——在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哪吒的渴望后，这个人反而收手了。
就连敖广也看出了两人间的不对劲。
“你最近和哪吒吵架了？”
敖丙握笔的手顿了一下，“没有。”
敖广环视书房一圈，“之前你学习的时候他还跑来待着，现在怎么没人影了？”
“我嫌他吵…”
“敖丙。”敖广叹了口气打断儿子，“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哪吒闹腾了些，你要多担待。”
敖丙背对着敖广，嘴唇抿得有些发白。他很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哪吒这么迁就，他和我们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他忍住了，敖广没说，他就不该问。这是他从小就受到的教育。
“好了，去哪吒房间跟人说说话，缓和一下关系。”敖广拍拍敖丙的肩。
敖丙准备拒绝的话在舌苔上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因为他也想见哪吒，
“是，父亲。”
哪吒趴在卧室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上面的新闻段子哗哗往下溜，却一个字没进他脑子里。
有一个月没碰敖丙了，他忍得快到极限了。
只要一靠近前者，或者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天回家看到的场景。
哪吒不是一个忍耐力很好的人，他从来想要什么就去拿，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了。
但敖丙让他第一次学会了克制。
“草！要是能快点说喜欢我就好办了！”
哪吒一拳捶在床垫上，“嘭”一声把手机都弹起一寸高。
“叮！”
手机突然在空中响了一下。
哪吒愣了一下，
“这玩意儿还能抗议？”
说着抓过手机看了看，结果是赵公明的信息。
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搞到自己手机号的，隔三差五就发个短信。
哪吒一开始很少回，最多心情烦躁的时候回个“滚”字，回完就舒爽一些了。
赵公明也奇怪，被这样对待了还是锲而不舍地发着信息。有的时候是课堂的作业，有的时候是看到的风景，还有的时候是吐槽家族的商业斗争。
哪吒的父亲李靖是陈塘市兵部部长，平时对商政有所涉猎，赵公明发过几次信息后哪吒渐渐提起了兴趣，也开始认真回了。
一来二往倒也熟识了不少。
老实说，赵公明这人看上去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私底下却很仗义，找的话题也比较有趣。如果不是赵公明最初若有若无的试探，哪吒应该早就能把他当个不错的兄弟。
【哪吒，周末有空没？我家新开的射击场离学校很近，我请客。】
哪吒看了一眼短信，想也没想就回了，
【我问问敖丙有什么安排。】
手机那头，赵公明心头微微发苦，早就知道哪吒眼里只看得见敖丙，自己又何必同后者相比？
【敖丙如果想来，可以一起。】
赵公明发完，把手机扔到一边，长呼了一口气。
哪吒看到短信，正想爬起来去问问敖丙，就听见门把手传来转动的声音。
“哪吒——”
门打开一条缝，敖丙的脑袋从外面钻进来，
“我可以进来吗？”
敖丙很少主动进他的卧室，哪吒心情立马跟飘上了天一样轻快。
“快过来，是不是想哥了？”
敖丙把门带上，走过去坐到哪吒旁边，立刻感觉到本来嬉皮笑脸的人一下绷紧了。
“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还是说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
敖丙小心地瞥了一眼哪吒。
“没有啊，”哪吒被敖丙的小眼神看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就朝旁边挪了挪，“我心情很好，你也没做让我生气的事。”
“那为什么——”你不碰我？
敖丙及时刹住了话头，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在索求。
哪吒不解地歪头，“什么？”
“没什么…”敖丙低下头，手指抠着被单，几个呼吸间，他几近就要开口问哪吒了——你还喜欢我吗？
“什么话，跟哥还不好开口的？”
也许是哪吒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宠溺，敖丙不安的心逐渐平复下来，他深吸一口，
“就是…你……”
“叮！”
手机信息音突然响起。
两人的视线同时转过去，敖丙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操！该不会又是赵公明？”哪吒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拿过来，他有预感自己错过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谢蟹也要来，叫上敖丙一起吧。】
“赵公明？”敖丙探了探头瞟向手机，“你们最近关系挺好的啊……”
“嗯…”哪吒心里想着周末的事，随口应了一声，接着转向敖丙，
“他周末邀请我们一起去玩，谢蟹也去，你想去吗？”
敖丙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而且他清晰地知道，这个不舒服的源头来自赵公明。
“我……”敖丙正要开口拒绝，抬眼就看见哪吒亮晶晶的眼神，转而改口，“哥想去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去我就去。”
所有的疙瘩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消弭，敖丙在心底暗笑自己小气，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
“好。”
27.
赵公明家的射击场很大。因为是新开业的，还没完全对外开放，所以客人很少。
哪吒和敖丙到的时候赵公明和谢蟹已经等在门口了。
换掉校服的赵公明打扮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就连哪吒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还不赖。”
赵公明弯了弯嘴角，朝他挑眉，
“你也是。”
敖丙还没来得及二次不爽，又听哪吒道，
“但还是敖丙好看。”
赵公明，“…………”
敖丙低下头，也把嘴角弯了弯。
谢蟹在旁边扯着书包带子局促地推了推眼镜。
好了，你们都是神仙下凡，快点走了行不行…
好在赵公明是个懂得照顾别人心情的，抬手揪过谢蟹的书包带把人拉到他们中间，
“眼镜擦亮了没，一会儿别射偏了。”
谢蟹放松下来，笑了笑，
“放心，肯定能射偏。”
“……………”
赵公明领着几人朝里面走，他仿佛就是一张行走的脸卡，所到之处畅通无阻，直接把几人领到一间单独的射击室。
“这里没人打扰，清静。装备在那边储物柜里，换上我教你们。”
“不用，我会。”哪吒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换上专业的装备。
哪吒的身材很好，衣服一脱就显露出来。特别是把战术束带扣上的时候，说不出的兴|感。
敖丙看得脸上发热，忙别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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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赵公明的眼神。
赵公明也在看哪吒，专注地，带着痴迷。
敖丙的心底猛地抽动了一下，仿佛堪破了惊天的秘密。
被观察的后者却无所察觉，他朝哪吒笑了笑，
“我知道你会。”
兵部部长的儿子，哪儿能不会射击？
哪吒也回看了赵公明一眼，竟有种无言的默契。
谢蟹哆哆嗦嗦地套着装备，看着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流动，又瞟了一眼敖丙。
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三个人的电影，怎么赵公明就能拥有姓名？
敖丙的脾气腾地起来了，仿佛是为了向赵公明证明什么似的，他把束带提在手里对哪吒说，
“哥，我不会，你帮我穿。”
赵公明把视线移向敖丙。
敖丙却不看他，只死死盯着哪吒。
哪吒暗自吞了吞口水，心想这诱惑有点大……自己怕是把持不住。
“你把两头拉开从胸前绕过去就行了。”
赵公明闻言，玩味地看着敖丙，又低头扯了扯自己的手套。
敖丙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谢蟹眼见着气氛不对，忙跑过去，
“丙丙，我来帮你……”
敖丙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就见前一秒还杵在原地的哪吒飞速冲了过来，一把拍开谢蟹的手，
“你懂个啥你懂？让开！”
说着抓过敖丙手里的束带，低头绕过后者的背。
这是一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靠这么近。
敖丙紧张得手都在打颤，哪吒的头低着，鼻息喷在他的耳垂，他隐约听到哪吒咽下唾沫的声音。
“………”赵公明的笑容再次消失。
哪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不去含吻那透红的耳垂，不顺势搂着怀里这人微颤的后背。
他低头看向地面，快速地把束带又绕回敖丙胸前，扣了起来。
“好了。”
“嗯……谢谢哥……”
敖丙也盯着地面，连尾音都在抖。
谢蟹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欲哭无泪。
他知道了，他就是为了推动这两人的爱情才存在的，如果不是长篇连载，他可能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来这里，”赵公明及时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暧昧流动，“哪吒会了你们两还不会，不好好学等下是会受伤的。”
“来了来了。”敖丙此刻压根忘了自己是想在赵公明面前扳回一城，只想先逃离这种要人命的气氛。
哪吒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随即长舒一口气，假装轻松地走到另一边，
“那我先自己玩儿了。”
哪吒的射击技术真不是业余的水平。
在李靖夫妻的磨练下甚至有青出于蓝的势头。
“嘭——嘭——！”
“两个9环？”赵公明把敖丙和谢蟹教会了，便凑到哪吒这边来，“来比一比？”
哪吒吹了个口哨，显然，在擅长的领域内棋逢对手让他心情很好。
敖丙把两人看了一会儿，又举起射击枪瞄准靶心，仔细地回忆着赵公明教的每一个细节。
“嘭！”
后坐力大得让他手麻，但他忍住了，稳稳地端着又射一发。
不想输，赵公明可以，他也可以。
谢蟹看了看周围认真得仿佛在战场上做生死狙击的三人，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自我安慰，
你是凡人…他们是仙人…不要和他们做比较……
28.
从射击室出来，除了哪吒以外，其他三人都显得疲惫。
特别是谢蟹，心灵和身体双重的。
“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赵公明拿出手机准备搜附近的饭店。
哪吒转向敖丙，
“你想吃了回去还是先回家休息？”
“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成，听你的。”哪吒朝赵公明示意，“我们先走了。”
后者搜手机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耸肩，“随便你们——敖丙，你这体力不行啊？”
赵公明的语气像在开玩笑，敖丙却不是很开心，正要怼回去，就听哪吒慢悠悠地说，
“我的体力好就行。”
赵公明，“………”
谢蟹，“……………”
敖丙，“…………………”
整个画面有五秒钟看上去是静止的。
五秒钟后，敖丙红着脸抬脚就给了哪吒一下。
随后扯着后者的袖子就往回走，“回去了。”
“好…”哪吒一边跳一边跟上去。
“我也先走了，今天谢谢你！”谢蟹直觉此地不宜久留，匆忙朝赵公明道谢后就离开了。
“不客气，路上小心。”
人呼啦一下就走光了，赵公明一个人揣着兜站在路边上。
他看着哪吒和敖丙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
伸出手，张开，手心包裹两人拉扯的背影，而后虚虚地攥紧。
赵公明一回家，父亲正坐在客厅里看报。
见人回来，随口问了句，“去哪儿了？”
“新开的射击场。”赵公明说完，一反常态地走到赵父前面坐下，“和朋友。”
能从自己儿子口中特意说出来的“朋友”必定不是一般人，赵父放下报纸，
“什么朋友？”
“他叫哪吒。”
“怎么这么耳熟……”
赵公明见父亲起了兴趣，也端正了坐姿，
“陈塘李靖的儿子，李哪吒。”
赵父惊讶地“啊”了一声，“是他？你们竟然交上朋友了，不错。”
“父亲，二妹不是缺个联姻对象吗？你看哪吒怎么样？”赵公明说这句话时，手指在背后攥紧。
“嗯……我改明儿联系一下李部长，两家意见一致就定下吧。”
“是，那我先上楼了。”
赵公明说完起身上楼，一转过拐角，立刻松懈般靠在墙上。
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印记，他在说出为二妹联姻时，心底一直有个嫉妒的声音在疯狂叫嚣着“不行！”
但他忍了下来。
只有将哪吒从敖丙身边带离，他才有可能看得见自己。就算以后他会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妹夫”——
那又如何？
赵公明做不到像哪吒一样对抗世俗伦常，但他就要拉那人到自己身旁。
哪怕坠入背德的深渊，哪怕再不见光。
tbc.
赵公明：没错！我就四，可爱而又迷人的反派！
因为很多伙伴在评论区提了：吒儿撞见丙叫自己名字了为啥还不冲冲冲，首先感谢认真看过之后提意见～
非常中肯，我在评论区里回答了，在此再做说明：
1.哪吒已经告白过了但是丙丙当时没有点头，所以他在等
2.哪吒为了维护丙丙自尊心所以不能去拆穿后者叫名字的事，没办法用这件事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3.吒儿怕一碰丙就无法克制，撩归撩，但因为丙没有明确答应所以不能按自己心意给本垒（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喜好→角色先定关系再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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