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识着屏幕上苏明远的照片，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唇角噙着得体的笑意，
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让王晟想起雨林里潜伏的毒蛇。
最刺眼的是文件末尾的标注：苏明远近期频繁接触林氏集团的核心管理层，其目的暂时不详。
"王哥？"
新招来的小美秘书声音突然在楼梯间响起，王晟迅速锁屏，金属外壳被攥得发烫。
小美抱着一摞文件站在台阶上，神色略显紧张："研发部那边出了点状况，林总让您......"
"我马上过去。"
王晟将手机塞进口袋，来到电梯口按了十八楼。
十八楼的落地窗外，暖阳依旧明媚，可他却觉得寒气反而更甚。
苏明远这般人物，绝非是林羽燕能轻易掌控的棋子，那些看似的合作条款，更像是精心编织的金丝牢笼。
电梯上升时，王晟盯着镜面倒影里自己担忧模样。他想起狄飞龙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兄弟，苏家这潭水太深，你要是想护着她，得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以林总争强好胜的性格，很难劝阻！"
金属门缓缓打开，走廊尽头传来林羽燕的笑声，混着苏明远低沉的附和，像根细针首首扎进他的心脏。
推开门的刹那，蓝玫瑰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苏明远正俯身翻看桌上的合作企划书，袖口露出的腕表价值百万，而林羽燕倚在真皮大板椅上，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两人同时转头，一个带着势在必得的从容，一个眼底藏着难以捉摸的波澜。
"王晟，苏总提出的注资方案你也听听。"
林羽燕的声音冷静如常，却让王晟想起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蝼蚁般的车流，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好累，失去了以往的洒脱、轻松、自由。
这难道是心中有爱所为吗……！
王晟喉结动了动，指节无意识叩击着窗台：
"林总，与苏氏的合作我们可以再做细究。"
他刻意将"再"字咬得很重，余光瞥见苏明远扶着金丝眼镜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眸光像淬了毒的银针。
"哟…我该叫你王大保镖还是王助理呢？你对商业合作很有见解？"
苏明远漫不经心地转动钢笔，金属笔尖在企划书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苏氏集团向来以信誉为本，林氏集团与我苏氏集团合作，就像雄鹰配上顺风——"
"我信得过苏总。"
林羽燕突然打断，指尖划过珍珠耳坠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起身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清脆如裂冰，走到两人中间时，香水味里混着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王晟，苏总注资十亿的条件，能让林氏三个月内打开国际市场。"
"可代价呢？是什么？"
王晟猛地转身，身后的落地窗映出他紧绷的轮廓。
晨光将他的影子投在苏明远脸上，却被对方轻蔑一笑打散，
"林总，您还记得上个月研发部的匿名威胁信吗？一切都还未明朗呢！"
空气瞬间凝固。林羽燕的睫毛剧烈颤动，她看见苏明远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烫金请柬，慢条斯理地摆在桌上：
"下周巴黎时装周，我名下的高定品牌想邀请林总走秀。"
他刻意拖长尾音，
"当然，合作顺利的话，林氏化妆品可以作为唯一指定赞助。"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王晟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却在触及林羽燕冷漠的眼神时骤然熄火。
她弯腰拾起请柬的样子优雅得像只白鹭，珍珠耳坠垂落的弧度，与苏明远腕表折射的冷光在地面交织成网。
"王助理要是担心安全问题，"
苏明远起身整理袖口，钻石袖扣晃得人眼花，
"我可以派苏家的安保团队全程护航。"
他经过王晟身边时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裹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毕竟，有些秘密，不该被不相干的人知道。"
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林羽燕突然跌坐在椅子里。她望着请柬上烫金的巴黎铁塔，听见王晟压抑的低吼："你明知道他不怀好意！"
"那又怎样？"
她扯下耳坠摔在桌面，珍珠在晨光里碎成无数黯淡的星子，
"没有苏氏作依靠，林氏永远只能在滨海这口井里扑腾！你以为我愿意被人当棋子？"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王晟从未听过的沙哑，
"可除了赌这一局，我还有别的路走吗？"
王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他望着林羽燕泛着血丝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里她枕边那盏常亮到凌晨的台灯，那些偷偷藏在咖啡杯底的安眠药包装，原来都在诉说着她独自承受的重重压力。
"我能挡下明枪暗箭，就能撕开他伪装的画皮！"
王晟向前半步，却在林羽燕后退的动作里僵住。
她后背抵着办公桌，珍珠耳坠的碎屑在脚下闪烁，像撒了一地的碎梦。
"挡？拿什么挡？你的匕首还是配枪？"
林羽燕抓起桌上的企划书狠狠甩在地上，A4纸如雪片纷飞，
"你知道苏氏集团的法务团队多庞大吗？知道他们在政商界的人脉网有多密吗？"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上个月研发部的威胁信，我何尝不知道是苏家的警告？可我要是不低头......"
落地窗外忽然炸响惊雷，乌云瞬间吞噬了暖阳。
王晟看着林羽燕颤抖的指尖，想起三个月前她在暴雨里攥着他染血的袖口，眼神比此刻更倔强。
那时的她坚信，只要有勇气就能闯出一片天，而现在，这方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竟成了困住她的金丝笼。
"你说我被当成棋子，可我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林羽燕抓起蓝玫瑰花瓶狠狠砸向墙面，玻璃炸裂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鸽子，
"你呢？除了替我挡几刀，在商圈里你能给到我什么？人脉？资源？还是你那点可笑的保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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