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
不用看，就知道这是顾长生追出来了。
灾星。
白川在心中暗骂一句。
“二姑娘，墨少夫人。”
顾长生疾步走来，笑得谄媚。
实话实说，这少年长得是俊俏，当得起花城第一纨绔子弟的名号，可惜，这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顾二公子有何事？”
“母亲邀请墨少夫人和两位姑娘，去她席上坐。我也叫上侯府三夫人和墨冲一同去。”顾长生拱手，“马匹失控发疯，若不是两位姑娘，恐怕要酿成大祸。”
“好，”白川早就做好了要与杨昭对线的准备，“就不拒绝顾夫人美意。我且叫上大姑娘便去。”
顾长生转身离开，墨青拉了拉白川衣角。
“为何还要与宰相府周旋？”
“当然，知敌知彼，方可百战不殆，”白川轻轻一笑，“况且，和宰相府的较量，这才是第一回合，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侯府后宅的任何一个人。”
下午的太阳更暖些，杨昭设的席在视线最好的位置。雅集接近尾声，人们都是懒懒散散，三五成群闲聊着。唯有白川，始终紧绷着神经。
“墨少夫人，”见白川领着墨舒和墨青走过来，杨昭赶紧去迎，“我还怕你不肯来呢。”
“顾夫人说得什么话？”白川寒暄，“正是要叫我两位妹妹给主家赔不是。”
“赔不是？”
“大姑娘，莽莽撞撞，冲上去就给马套住，惹八王爷受惊，”白川又故作嗔怪看向墨青，“二姑娘更是，不等御医过来，就敢给八王爷施针，那尊贵之躯，可是你说扎就扎的？”
“妹妹知罪。”
墨舒和墨青在白川面前，如两只被驯服的小豹子，明明看得出目光凌厉，却又耐着性子，垂顺乖巧。
白川此番，正是让杨昭，让顾长生，甚至是王娇儿都看到，这墨府后宅当家主母，可不只是时芳或墨离给的个名分，她把着人心，才是真正大权在握。
王娇儿不好多话，用扇子捂住口鼻，瞪住墨舒和墨青。
白川再看墨冲，少年鼓着腮帮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想必一整天在男宾席没少听那顾长生说他两个妹妹。
不必猜，白川都能想象到。顾长生定是骂那墨舒缺乏管教，行事做派丝毫没有大家闺秀之风采，倒是鲁莽粗鄙，而对墨青 ，他定是污言秽语，满口不雅不敬之词，恨不得几句话就给人衣服扒了个干净。
混账。
白川心中骂道。
“要说我们两家缘分不浅，”杨昭挥一挥手腕，扇子清风摇曳，“我长生和墨二公子，就是故交。”
“是，我虽嫁入侯府不久，也有听说，”白川嗔怪地看向墨冲，“我这弟弟曾是顽劣，真给顾二公子添了不少麻烦。”
墨冲不敢看白川，垂目盯着膝盖，但也听出这话意不在骂他，倒是在暗讽顾长生。
“哎哟，墨少夫人可别这么说，”杨昭心眼子多，自然也听出白川的意思，“是我家长生贪玩，这些年也没在御考高中。”
“但至少还是拿到了准考文书的，比我这弟弟强。”
白川怎会不知道，她杨昭虽然不会傻到和柳月容一般，去买通学政院的人，但顾长生的政论，必是秦兆代笔。
“我们就不要这样互相谦虚了，”杨昭知道再说下去，白川只会越骂越难听，“要说今日，我约你坐坐，也不光是答谢。”
“哦？顾夫人有何吩咐？”白川明知故问，“且说来听听？”
“宰相府，侯府，说来也是门当户对的。”杨昭挺起胸膛，底气十足，“我家顾大人，和你家墨大人，都是朝堂一品要员，承蒙陛下厚爱，得以有机会为滇国效力。”
“是。”
“何不……”
“亲上加亲？”杨昭没说完，白川先喊上了，“我可正有此意呢！”
“是……是吗？”
白川这样一咋呼，可把杨昭弄懵了。
“当然，”白川轻轻拍手，候在门口的朝露清风抬进来三只箱子，“我今日舔着个脸非要来雅集凑热闹，就是等着顾夫人说这话呢。”
“哦……哦……”
“你看，顾二公子年芳十九，比我家的弟弟妹妹们都大，以后按此论，得叫哥哥。”
“哥哥……”杨昭似乎懂了白川的意思，笑容凝固在脸上，“墨少夫人的意思是……”
“顾二公子这位义兄，我可就替侯府的孩子们认下了！”
白川轻轻摆手，朝露清风打开箱子，里头装着若干金银珠宝。
“这些就当是结拜之礼，顾夫人可要收下才好。”
杨昭怎会不懂，这是白川故意用此方法，断了她对墨青的心思。于情，白川抢先一步将她的话噎在喉咙里，这是对她不敬，于理，顾丞虽然与墨离都是一品官员，但前者为文后者为武，自是要压过一头，白川如此明目张胆地拒绝，是把不愿与宰相府结交摆上了明面。
“这礼，我可不收。”杨昭面子挂不住，也懒得演下去了，“我本无意亲上加亲，墨少夫人怕是误会了，眼下可要让我为难……”
“哦……哦……”白川故作恍然大悟，扶额叹息，“你看看我怎的闹出这种笑话来……怪我太贪心，急着想要向顾夫人结交，想要与宰相府攀上点亲，倒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白川一句话，说得墨舒差点笑出声，被墨青悄悄踹了一脚。
墨冲脑子笨，看了半天才看出眼前暗流涌动，这下更是仰慕白川有勇有谋。
“是我惹顾夫人不开心了，”白川缓缓起身，墨舒和墨青也紧跟其后，“我这就带着两位姑娘退下。”
“不送。”
“嗯，顾夫人且安生坐着吧，”白川话中有话，没等杨昭反应过来，转而看向墨冲，“二公子也随我们一起？”
“好的，大嫂。”
墨冲起身，冲杨昭简单行礼，便跟上白川。
杨昭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怒瞪王娇儿。
离席后，白川终于暂时得以喘息，松了口气之后，尽显疲态。
“终是熬过今日了……”白川看向墨舒和墨青，“你们先行，我有话要跟你们二哥哥说。”
“是。”
目送墨舒和墨青离开，白川转而看向墨冲。
“陪我走走？她们说后庭的夕阳很美。”
“好的大嫂，”墨冲微微欠身，恭恭敬敬，“我扶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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