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陪着墨离在窗前站了不知多久，只听见门外苏晟来报。
“二公子和大姑娘过来请安。”
“请安？”
这件事这个词，在墨离心中何等陌生。侯府后宅曾是人心涣散，他对弟弟妹妹们寡淡，反过来也是从不被理睬的。
“劳烦苏管家请他们进来吧。”白川柔声吩咐，同时牵着墨离到桌子跟前坐下，“待会儿别板着个脸，好好说话。”
墨离轻轻蹙眉，却像是中蛊了一般，点头应声，只想顺着白川的意思。
很快，墨冲和墨舒走进房间，在白川和墨离跟前行了个大礼。
“问大哥安，问嫂嫂安。”
墨离在场，白川就没做声，等着主君发话。无奈，墨离也是从不拘小节之人，面对弟弟妹妹们如此恭恭敬敬，倒是不知该怎么应对，说了声好，就愣在当下。
“起来起来，”白川憋着笑，终于开腔，抬手示意，让墨冲和墨舒过来坐，“跟大哥说说话，嗯？”
“大哥，”墨冲从怀中掏出后宅账本，“我搬入琉璃院，与先生日夜相伴，学习如何管理后宅账务财产，对付这些账目己经有些心得……再有日子，等薛老板的西小楼开张，我再去拜师，学习经营买卖，定能帮着打扫把侯府家产打理好。”
“好。”
墨离眉头舒展，藏起心中喜悦，一时间还没缓过神，就听见墨舒的声音。
“大哥，你和嫂嫂回来的路上，六公主也养好了伤，准备回淼字营，我打算与她同去……”墨舒放不下心似的拉住白川的手，“眼下大哥回来，我心安了些，大哥以后切莫离开嫂嫂太久，这段日子……”
“大姑娘，”白川抢过墨舒的话头，“只跟大哥说些好事罢了，别的不用再提。”
“不，”墨离听见与白川有关的事情，立刻回过神，“你说，我要听，这段日子怎的了？”
“你刚走，嫂嫂就病了，瞧不出什么问题，周身虚弱，麻烦得很，吃了你送回来的方子不见好……”
“后来薛老板府上萧神医给看了，无大碍。”
“夫人，你叫大姑娘接着说。”
墨离轻轻握住白川的手，拉到自己身前不愿松开。
“之后，宰相府来为难，打二姑娘主意，要把她许给顾长生……我小娘是个糊涂的，竟暗中答应了……好在嫂嫂运筹帷幄，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把二姑娘嫁到了凌霄府做王妃……不过这些，在送去青山关的家书里应该都写过，大哥也都知道了。”
“写的不细，是你嫂嫂故意报喜不报忧，藏着许多事情没告诉我，尤其是她的委屈。”
“嫂嫂惯会自己扛着，那次宰相府顾夫人办雅集，她放心不下二姑娘便是要去，好几次身体扛不住，若非薛老板在，恐怕……”
“和我猜的差不多……”墨离藏住心疼，继续追问，“时间不早，我叫苏管家把晚膳布好，就在我房，你们留下一同吃，与我好好说说，你们嫂嫂到底自己扛下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侯爷……”白川嗔怪着轻呼，眉头微蹙，“别再把那些翻出来说了，本就后怕得很。”
“我要听。”
墨离像个孩子似的执拗，眼睛里竟是噙着泪，惹白川不忍再阻挠。
一顿饭，吃了有两个时辰，还喝了不少酒，墨离从未与弟弟妹妹们如此亲近，可此番，却竟像是别离之时，毕竟要送墨冲和墨舒出侯府、入世界，他日再相见，少年们或许也是能成为有担当、替他扛事的人了，而这一切，都是白川的功劳。
墨冲和墨舒醉醺醺，被各自的贴身丫头搀扶着离开房间。墨离早己心乱如麻，刚送走弟弟妹妹，就将白川打横抱起，回到床榻上躺下。
“侯爷喝了这么多，还没醉呢？”白川抬手轻抚墨离下巴，“又要来惹我？”
“别，”墨离轻轻握住白川的手，双目猩红，“别再真真假假与我做戏了……今夜不想陪你演。”
“怎的认真起来了？”白川柔声细语，心里知道墨离此时有些不好受，“我上次见到侯爷如此委屈，还是在梦里……”
初次入住东厢房，被墨老夫人看着门，白川和墨离被迫共处。一人睡在榻上，一人坐于桌前，却在梦中耳鬓厮磨一整晚。白川永远记得，那次，墨离把她当作真正的夕颜，如受伤的猛兽一般，陷入她怀中，求她爱他……
墨离自然不知道白川指的是那次在梦境中，也无意深究，只是摇摇头，闷声叹气。
“受了委屈的人是你，为何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墨离心伤，“我就那么不堪托付？你宁愿去依靠着薛无双？”
“嗯？醋味？”白川故作轻松，闻了闻墨离的脖子，“好浓。”
“是，又怎样？”墨离紧紧拥住白川，“我受不了那个薛无双旁若无人地对你好。”
“听墨冲墨舒说了那么多？你竟是只记得这个？”
“从我听见你晕厥之后是薛无双抱着你去了他的府上，我脑子里就只剩下耳鸣声了……”
“那是去见萧神医了，”白川失笑，“你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不敢想，想了就要疯了。”
“要说我与薛老板也不算清白，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同他，他同我，都说过，做买卖，交易的可不一定是真金白银，”白川玩笑中又带着些病态地挑衅，“为了救你救侯府，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敢！”墨离闷哼一声，紧紧扣住白川腰身，“我杀了他。”
“明明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却这么欢喜……”
“真是小疯婆娘，”墨离终于失控，将白川紧紧禁锢在怀中，疯了似得吻住，“你果然是来要我的命的。”
“侯爷不是说疼我，今晚不要的？“
白川轻喘着，抵住墨离，目光却含着水，睫毛微颤。
“夫人故意的吧？”墨离稍稍松开白川，只为看清这怀中娇柔予取予求的模样，“就这么喜欢看我为你发疯发痴？”
“喜欢，而且越来越喜欢，”白川抬头，唇瓣正好划过墨离鼻尖，“要是知道薛无双这三个字有如此魔力，我可该让墨冲和墨舒多说一些……”
“够了！”墨离己然困兽出笼，再没有回头的意思，沉闷的鼻息喷在白川耳畔，“今晚，除了墨离，我不想听见夫人嘴里再叫出其他人的名字。”
墨离说罢，再不给白川机会，之前的心疼和克制被抛到脑后，眼下全都化作，宣泄而出。
“夫人，叫我……叫我的名字……一首叫……不许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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