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墨离，白川走出校场，怅然若失。一只猎鹰啸叫着从天空划过，她才回过神来。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眼前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来处理。
墨离眼下对青山关有所动作，必会引起吴鸣的注意。若是她的算计没错，吴鸣己经做了朱王的刀，墨离一走，这花城中，定会有人对侯府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家眷们出手。
照顾好侯府后宅。
这是墨离临走之前唯一的嘱托。
“苏管家。”
“在呢，夫人。”
“我听说，侯爷从不用女侍？”
“是。不过那只是主屋，大娘子、二娘子和小娘子几房中，还是有丫头的。”
“哦……”白川盘算着，“我突然接下偌大一个侯府，的确需要有可靠的人侍奉左右，但若只是突然找来的，我又怕信不过，苏管家可有什么好主意？”
“这件事，墨总都督早有交代。”
“哦？侯爷己经有了合适人选？”
“且随在下去望江楼，找九霄一聚。”
一听这话，白川心中有了底，加快脚步，踏上步辇，首奔望江楼。
距离上次见九霄，不过才几日，可因为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二人再面对面坐着时，却有些恍惚。
“夕颜……或许该叫你……白川了……”
九霄轻言细语，为白川斟满一杯梨花酒。
“九霄姐姐……”
“不敢当，你如今是长公主母家的人，又做了侯府夫人……”
“我知道……”白川轻叹一口气，“九霄姐姐和侯爷一样，也疑心于我了。”
“不该疑心吗？”九霄差点失了神，酒都倒在了外头，“你连名字都是假的。”
“我只说一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也只说一句，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
“正是，我会走好这条剧情线，好好守护墨离。”
“你又说这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九霄端起酒杯，递到白川面前。
白川接过，一饮而尽。
“墨总都督临行前来找过我，管我要两个趁手的女侍，助你管理侯府后宅。”
“有劳九霄姐姐。”
“不言谢，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墨总都督，也是在帮我义姐做事。”
“自然。”
“朝露，清风，”九霄轻呼一声，妙音领着一对玲珑的女子走向白川，“这两个丫头，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机灵，懂事，而且……”
九霄说到这里，从食盘中抓出两颗枣，轻轻抛到空中。
朝露和清风只是漫不经心抖动袖口，竟是从指尖飞出两根银针，在转瞬间，将两颗枣定在屏风的木架之上。
“她们拜的是唐门，”九霄补充道，“精通用毒和暗器，将来一定能为你所用。”
“是，我记住了。”
“白川……”
九霄似还有话说，盯着白川的眼睛，却迟迟不开口。
“九霄姐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九霄顿了顿，终还是轻叹一声，摇摇头，“罢了，带着人回侯府吧……”
“是……”
白川轻轻蹙眉，带着朝露和清风走出隔间，来到堂屋。
“你等等。”
白川听见妙音的声音，停下脚步，垂目不敢抬眼，这会儿，任人见了她都是一番盘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招架着。
“妙音……”
“不用解释，你定是有你的道理。”
“我……”
“昔日墨总都督不也因为我被整座花城误会？总有些事情，是暂时无法言说的，若是有苦衷，静待时机成熟……”
“你信我？”
“嗯，信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不要辜负了墨总都督。”
“是……”
“还有……”妙音将白川拉近了些，声音压低，“我听说，墨总都督一走，宰相顾丞就开始盘算，怎么对付侯府……”
“我料到这种事情一定会发生……不曾想，竟是这么快？”
“当然！而且以我对顾丞的了解，他老谋深算，定会先礼后兵……”
“户部尚书江淮山投诚玄王，侯爷手把兵权，目前仍是态度不明，”白川顿了顿，“我猜……顾丞眼下……定是在想尽一切方法拉拢侯爷……他深知墨离个性偏执，不是个好哄的人，但却又很清楚，侯府后宅，脆弱不堪，千疮百孔，有机可乘……”
“所以，当家主母，眼下真的要靠你力挽狂澜了……”
“大姑娘和二姑娘……”白川轻轻闭眼，深吸一口气，“眼下绝对是顾丞最好的靶子。”
“你的意思是……”
“我想，很快，顾丞就会带着顾长生……对她们下手。”
“顾长生！”听到这个名字，妙音咬牙切齿，“这个衣冠禽兽！当初就是因为他得不到我，竟把我送上进贡大宁的艺妓队伍里……所幸……我被时淼姐姐救了出来……”
妙音遥想往事，仍心有余悸，不由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绝不能让两位姑娘嫁到宰相府，那顾长生的后宅，对她们来说，绝对是人间炼狱……”
“可你知道王娇儿这个人，见钱眼开，唯利是图，我怕……”
“我知道，现如今我对侯府也算有了些了解……”
“遥想当日，你还为了帮祖母找东西，来找我打听三位姑娘……”
“竟也不是太久之前……”
“这才多少日子，你竟成了侯府夫人……”妙音轻轻一笑，“但我总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形势所逼，我与侯爷……”
“哎呀，”妙音突然凑近白川，抬手轻轻拨开她的衣领，“瞧瞧，我一早就说，墨总都督对你……”
白川手指轻触妙音盯着的地方，虽是自己看不见，立刻意识到那里定又是落着墨离故意留下的痕迹。
“不是……”
“不是什么呀！”妙音嘴角轻轻勾起，“毒疯发作那天，我就知道，墨总都督对你的痴缠，是真的爱不释手，你看这新婚……给你折腾得受不住了吧？”
“妙音！”白川瞪圆了眼睛，去捂妙音的嘴，“可别再说这些了。”
“侯府有尊客，智勇双全女诸葛，以夕颜之名接近墨总都督，竟是早己倾心于君，终是求长公主赐名指婚，夫妻恩爱无双，校场送别时，都吻得难舍难分……”妙音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都在场，“佳话己经在花城传开，只怕连陛下和皇后都己经知道了。”
佳话？
只是他墨离演得好罢了。
白川淡淡一笑，不再反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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