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
姚锦华有几个小姐妹帮忙,立马制服住了丁荞,她气喘吁吁的理理头发,不屑道:“你这个万年和事佬,来做什么青天大老爷!”
林佳匆匆走来,“我做不了,老师自然能做。”
“呵。”姚锦华的头皮作痛,丁荞手里还捏着扯下来的一小撮长发,她气急败坏,“你看谢允礼是维护小偷还是维护受害者,他要是敢光明正大偏袒丁荞,就说明他受人贿赂,为师不公,这样的人不配做老师!”
‘小偷’这两个字的出现,让一众人回想起七班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林佳嘴唇欲张,透过趾高气昂的一行人,瞥见铁丝网里的人影住了嘴。
“说不出来了吧,她就是品行不端,手脚不干净,全校人都知道的事情,还要如何狡辩!”
当姚锦华以为胜券在握,她的小姐妹们要拍手叫好时,铁丝网里的那个人,神情凝重的盯着那个瘦小的背影。
宋裕是相信丁荞没有做那样的事的,可她从来没对其他人否认过,一点也没有。
可爱的、善良的、纯洁的小女孩,在他眼里应该不会存在污点。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偷东西事件发生后,宋裕只当没发生过。
所以刚从那头进网球场瞧见这边乱作一团,熟悉的身影参与其中,他也想大喊一声,当个盖世英雄,可是晚了一点。
“丁……”
“所以,我以你的方式对你,你就生气了。”丁荞没挣脱开身旁之人囚着的枷锁,大声说着。
“呵,真该让许望看看你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姚锦华语气越拖越长,转身的刹那对上了宋裕的目光,轻笑间仿佛找到了她在意的把柄,“不,应该让宋裕看看你这……”
她拿手戳丁荞肩膀,“——沸腾的真面目。你说,你为了接近他特地跟他妹妹搞好关系,你这么喜欢他,宋裕会喜欢你吗?”
丁荞顿住了。
同时,女孩身后那个人的脸也渐渐沉了下去。
“姚锦华,你闭嘴。”
丁荞身后传来那道思恋的温柔,那六个字却那么冰冷。
她身体一僵,最后一点希望也被人撕开暴露在太阳底下,要知道有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见光就像吸血鬼一样必须灰飞烟灭。
“荞荞。”宋裕喊着。
她身边的人放开了手,姚锦华也不想看这狼狈戏,白了眼林佳就大步离开。
临走她还讽一句,“班长真是一天好心办坏事,下次不允许了。”
香椿二中,人人都知道宋裕除了妹妹不亲近任何一个女生,姚锦华屁颠追了一年,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下,丁荞同样。
“丁荞——”这声是林佳喊的,她盯着丁荞刚才被欺负都没露出的窘迫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荞荞。”
宋裕这一声呐喊,成了丁荞的催化剂,她急忙拾掇着这一地的狼藉,想要赶快逃走,不想面对。
林佳也破天荒的蹲下来陪她,手抓着饭菜,放以前这个中立者早就冷眼旁观走了。
“丁荞。”她递纸巾过去,想让她擦擦手或者下巴的血迹。
“不要你管。”丁荞眼眶红得不像样,捡东西的动作也一直颤抖着。
宋裕快步跑出网球场,将那盒踢得老远的饭盒捡过来递给她。
丁荞只觉得丢脸极了,她最窘迫、最难堪的时候被他看见,还让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一直以来在宋裕这个‘温暖’哥哥面前维护的形象成大厦般崩塌,废墟一片。
“荞荞,你哥哥……”
丁荞只抢过饭盒,抬不起头也说不出话的逃走。
宋裕要去追,被林佳拦住,“要不你过段时间再找她吧。她也有自尊。”
她知晓丁荞一直在竭力撕扯留下自已仅有的自尊,要是他现在追过去说一些“我把你当妹妹”的话,那才是崩得一点不剩。
宋裕望着那个逃跑的背影,心中涟漪不断,他见的丁荞从来都是明媚的、活泼、向上的,第一次见她被欺负到尘埃,犹如一颗星星陨落在眼前。
他听了要给她留空间的话,又望了一眼从反方向走去。
……
将吴阿姨精心做的午饭,连同袋子里的其他东西一起丢进垃圾桶。
丁荞没回人多的教学楼,而是绕了没人的路去操场上那间公共卫生间。
拉开门帘,她站在水池前面对着镜子,始终没抬头正视脸上的幽怨,只一味擦着身上的饭菜和泥土混合的狼狈味儿。
水龙头哗哗地流,丁荞的眼泪也像流水般涌出。
擦不掉,那些痕迹根本擦不掉!
她越来越着急,手里的动作也更加粗暴,泪水逐渐模糊视线,小心的抽泣声瞬间爆发,一声崩溃的尖叫后,丁荞蹲在地上放肆大哭。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上辈子是犯人吗?
她上辈子偷了国家机密吗?
她上辈子是毁灭人类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恨、她怨,冲动之后又只剩下妈妈对她的教导:人之初,性本善。
“我们荞荞,会幸福的长大,好幸福、好幸福,有爸爸、有妈妈、有爷爷奶奶,还有耶耶,我们都陪着荞荞慢慢长大,这样荞荞就不会孤单啦。”
妈妈骗人。
你走后,我就陷进了孤独的泥坑,再也爬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丁荞母亲去世后,丁敬山性格大变,变得沉默、孤僻、视而不见。
在失去妈妈的后两年内,丁荞没再见过他,对于一个八岁孩童来说,一日同时失去妈妈爸爸,是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的,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两年,她以为是永远。
只知道丁荞哭了很久,三天三夜或许更久,只知道哭晕过去后被新来的保姆发现,几乎两年没再开口说话,一开始是说不了话,后来是不想说。
保姆欺负她不会告状,白领着工资当起了主人,有时候饭都没得吃。
丁荞小不会做饭,以前都是妈妈宠爱着,妈妈走了,她想自已学,照着保姆的模样照猫画虎。
她饿,结果在左肩留下了一块儿永远的疤痕,很大一块。
所以她吃过剩饭,吃过保姆倒在垃圾桶里的剩饭。
也吃过保姆几天不来省着吃的馊饭,也中午在学校食堂将一天的饭吃饱。
即使那样她还要拿钱去给耶耶买狗粮,那是丁敬山给她的零花钱,可每次到她手里都只有一两块,保姆以为她不认钱,就从中作梗。
在保姆发现后她拿钱买狗粮还威胁她,说要吃狗肉,还告状说她偷钱,说她不学好。
丁敬山没说什么,只让保姆帮忙好好管管她,他可以出钱。
可以这么说,那两年是丁荞最绝望的两年,可耶耶还在呼吸,她不能让耶耶像她一样没人要。
我是没人要,我的小狗不是。
在生了一场濒临死亡的病时,丁敬山回来了,或许是世界上还有一张长得像妻子的脸,所以他回来了。
可丁荞很怕他,不愿意跟他亲近,一见他就竭力哭喊:“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每次丁敬山听到她哭,就会离开。
可大人不知道,这是小孩要关心的一种方式,只要你把她抱在怀里哄一哄,她就会立马原谅你,对你敞开心扉。
直到吴阿姨的到来,那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抱着丁荞痛哭,让她想起了妈妈,感受到了一丝余温。
至此,家里终于有了个陪着她的人。
丁荞与爸爸的关系缓和,是在十二岁那年,丁敬山买了两张很难买的,她喜欢的明星的演唱会门票寄回家。
吴阿姨说:没有父母不爱自已的孩子。
她发消息给丁敬山一起去看,对方没回消息,只是连夜赶了回来。
丁荞不再嘶吼,不再埋怨,因为记得自已病重走到阎王殿,阎王不收她,孟婆也不给她汤喝,小鬼说你妈妈叫你回去。
关系缓和后,丁敬山也搬回了家,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失去母亲,失去妻子,但日子还要继续过的普通父女。
跟正常单亲家庭一样,父亲严肃又开明,女儿懂事又有点叛逆。
可只有丁荞知道:爸爸只爱她老婆,不爱她。
因为她才是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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