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时快时慢。
他凝视着司马朗那双平静如古井的眼睛，心中复杂！
历史上司马家族篡魏的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
"司马朗..."魏武的声音有些干涩，"此事机密，孤无法给你任何明面上的赏赐。"
他站起身，走到司马朗面前，"但孤可以承诺，若事有不谐，必会派人保护你的亲族，绝不让他们受牵连。"
司马朗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地："臣...谢大王恩典！"
成公英、姜冏、阎温三人面面相觑，最终齐齐向司马朗行礼。
魏武深吸一口气："具体方案，你们好生商议。五日后呈报于孤，之后孤将亲赴长安面圣。"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诺！"西人齐声应道，缓步退出书房。
司马朗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回头望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魏武，目光复杂难明。
……
待脚步声远去，魏武独自来到窗前。
"司马家..."他低声自语，"到底是忠是奸？"历史上司马懿的隐忍、司马昭的野心，与方才那个挺身而出的司马朗重叠在一起，让他难以分辨。
魏武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无论司马朗动机如何，眼下他确实解了燃眉之急。
......
五日后，西人将精心制定的方案呈于魏武案前。竹简展开足有三尺长，详细记录了迁民路线、粮草调配、舆论引导等各项安排。
魏武仔细阅读，不时点头。
"善！"他合上竹简，眼中精光闪烁，"明日朝会，孤将宣布此事。"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凉国朝堂之上却如坠冰窟。
当魏武提出"以退为进，迁民诱敌"之策时，满朝文武无不色变。
大司马段煨第一个出列反对，这位老臣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大王！三辅乃凉国东出要道，若弃守，恐数年难以收复！"
司徒张既紧随其后："数十万百姓迁入凉州，不出数年，粮仓必将见底！届时内忧外患，何以自处？"
朝堂上一片哗然，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大司农。"魏武突然点名，"你以为如何？"
曹操出列，深施一礼："启禀大王，臣近日核算国库，若不迁民，以目前战事消耗，不出六年粮饷将尽。进退皆是险路！臣愿听大王差遣！"
少府杨阜立即附和："曹司农所言极是。臣与太仓令反复核算，确是如此。"
就在争议再起之时，司马朗突然大步出列："启禀大王！"他的声音清亮如磬，压过满朝嘈杂，"臣以为此策可行！天赐良机！仙人示警！定当遵守！当诱敌深入，以求一战而定！"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几位老臣指着司马朗怒斥"佞臣"，更有甚者首接请魏武治其"惑乱朝纲"之罪。
魏武冷眼旁观这场闹剧，随即拍案呵斥道：“肃静！孤意己决！即日起，按此方案执行！”
"不容再议！"魏武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孤即日亲率大军前往长安，面见陛下！"
……
十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凉昌出发。
魏武身着戎装，胯下是一匹通体乌黑的河西骏马。
在他身后，一万精锐铁骑列队而行，旌旗蔽空，刀枪如林。
建威将军阎行、建武将军魏迷分列左右，姜冏、司马朗等人紧随其后。
当队伍抵达长安后，魏武首接前往大殿觐见陛下！
大殿之上，刘协听完魏武的奏报，年轻的脸上写满震惊："尚父...这是要让朕迁往汉阳？"
魏武微微行礼："启禀陛下，如今局势危如累卵。北防鲜卑，南拒刘表，每日粮草消耗如山。"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唯有诱敌深入，方能一战定乾坤！"
宗正刘虞眉头紧锁，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凉王此言，莫不是要迁都？"
"非也。"魏武摇头，"只是暂避锋芒。待时机成熟，必当迎陛下重返长安。"他转向刘协，语气缓和下来，"陛下就当是去凉州巡幸，体察民情。"
刘协沉默良久，最终轻叹一声："既如此...一切听凭尚父安排。"
......
随着圣驾启程，魏武同时派出快马，向弘农太守张晟、河东太守郭大送去密信。
信中并未言明真实意图，只是叮嘱他们加强戒备，特别嘱咐张晟远离潼关险地。
……
入秋后的三辅地区，呈现出一幅奇特的景象。
百姓们在军士协助下抢收庄稼，将粮食装车运往汉阳；
工匠们拆卸屋舍，将能带走的建材统统装车；
医者组织老弱妇孺先行撤离。
整个迁徙过程井然有序，贾诩派出的书记官详细记录着每一户的田产财物，承诺来年按册补偿。
当最后一批百姓离开后，庞德率领部队开始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
一座座城门的铰链被锯断，厚重的城门轰然倒地；
守城弩机被拆卸装车；
甚至连水井都被填入砂石。
短短半月，曾经繁华的三辅城池变成了一座座不设防的空壳。
……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魏武站在陇关城头，望着南方苍茫的群山。
寒风呼啸，卷起他猩红的披风。
身后，庞德、姜冏等将领肃立两旁，每个人的眉梢都结着白霜。
"令明，"魏武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兵马可都撤回来了？"
庞德上前一步，甲胄上积雪簌簌落下："启禀大王，三辅守军己全部抵达陇关，无一遗漏。"
魏武点点头，继续问道："军中...可有怨言？"
"军纪严明，故无怨言。"庞德的声音铿锵有力。
魏武转身望向关城内连绵的军营，炊烟在雪中袅袅升起。
"传令！"魏武突然提高声音，"今晚设宴犒赏三军！"
"诺！"庞德抱拳领命。
……
夜色渐深，陇关内外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关城照得如同白昼，烤肉的香气混合着酒香在寒风中飘散。
大帐前的空地上，校尉、军司马、军侯等军官依次列席；
远处营帐间，屯长、都伯与普通士卒也围坐在篝火旁，举杯畅饮。
魏武身着铠甲，立于主帐前的高台上。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魏武高举青铜酒樽，声音洪亮如钟：
"诸位将士！"声浪压过了嘈杂的人声，"尔等浴血奋战，乃大凉之骄傲！今日，与孤共饮此杯！"
数千将士齐刷刷起身，酒碗高举如林："大王请！"
魏武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翻转酒樽，展示空杯。
酒液顺着他的胡须滴落，在火光下如同琥珀。
"请！"他再次高呼。
"诺！"震天的回应声中，数千将士同时痛饮。
魏武见状，开怀大笑。他走下高台，来到诸将席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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