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延有意识。
他的头，左手，还有身上的一些关节，都泛着疼。
但耳边始终有一个轻灵的女声时不时在他耳边说话，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他。
他知道她是谁。
尹清雅，他的妻子，他的联姻对象。
女人或许以为茶室的那次，是第一次见面。
其实不是。
几年前的一场晚宴上，他姗姗来迟。
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被事情绊住后，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推脱掉。
可那次不知为何，冥冥之中他好像会遇见什么，一股潜意识推着他前往。
进入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他随手端着一个酒杯应付不断上前的人。
余光似有若无地在四周扫过，像在找什么，但他也不知道。
有些倦然地走到露台上，他随意地靠在栏杆上。
垂下的眼眸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微微偏过脸朝后看了一眼，露出清婉的侧脸，许君延向来平稳的心跳忽然错了一秒。
但她很快离开了。
和另一个男人一起。
她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然飞过。
许君延站在露台上，对自己心里涌上的怅然若失的感觉感到莫名。
偶然间在S国，他受朋友邀请去参观一个最近评价颇高的艺术展。
他又看到她了。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有着影影约约的声音传来。
许君延低头看了眼随意拿在手上的册子。
策展人：尹清雅。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尹家的。
他定眸看着那两人很久，直到友人唤他：“嘿许，你发什么愣？”
许君延收回视线，如常地笑了一下：“没什么。”
再之后，便是爷爷和他说的联姻。
他原本不假思索地要拒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尹家那小姑娘我认识，长得特别漂亮还优秀……”
拒绝的话堵在喉咙，许君延反应了两秒，彻底咽了回去，猝然笑了。
疼痛与漆黑中，许君延的脑子有些混乱，好像有什么轨道崩坏，陌生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子。
系统，攻略，任务对象，重启，回家，成功……
这些是什么，他皱着眉想。
好像被挡在一个罩子里，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起伏的机械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
“……已成功，您可以从通道回归现实世界。”
谁？
四周沉寂了半晌，清凌的女声响起。
“我不走了，我想留在这。”
混沌的神志忽然清明，含糊的对话声也明晰起来。
机械声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似乎带上些许不解：“为什么？你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离开这里吗？为什么又要留下？”
心缓缓提了起来，许君延发现自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对女人的回答既期待又紧张。
然后，他听到那道声音有着些许无奈地说：“因为，我认栽了。”
“我要让他爱上我，结果，我自己也沦陷了。”
“这里很好，有那么多人爱我，在我身边。”
“而在那里，我总是在失去，失去父母，失去爱人，满是遗憾和痛苦。”
“执念曾经像牢笼一样困住我，可现在，我释怀了。”
“好像重生一样，谢谢你，但是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已经想好了。”
“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平安醒来。”
尹清雅看着病床上的人，含着笑轻声说。
系统仿佛还是不能理解，没说话也没离开。
但尹清雅毫不在意，只是柔柔地捏着人的手指。
良久，机械声恢复平直：“好吧，尊重您的选择，尹小姐。”
“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系统离开了，尹清雅坐着发了会儿呆。
忽然，指下的手动了动。
她倏的回神，感受到手被轻轻地反握住。
怔怔地抬眼看去，男人的睫毛轻颤，上面似乎有水渍。
她看着许君延缓缓睁开眼，失散的瞳孔在看到她的那刻聚焦。
而后那双桃花眼弯了一下，氧气罩上有着呼吸引起的白雾。
“你还在……”他轻轻地说。
鼻尖蓦地一酸，她扬起嘴角露出笑，伏过去抱住他，仿佛失而复得般。
“嗯我在。”
“谢谢你也还在，许君延。”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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