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哪里受过这种屈辱，他儿子从前就算跟她不亲近，从小到大对她都是温和有礼，重情重义。
就算有令他不满意的事，他从来不会用这么霸道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是被那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没有灌什么迷魂汤，是我非她不可。”
“顾驿之！！！”李红梅厉声惊呼，几近歇斯底里。
“我今天回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不管你们接受不接受，姜暮烟都是我妻子，我女儿云宝下个星期天过三周岁大生日，我会邀请街坊四邻还有我部队上的同事领导，你们接受我妻子和女儿，我欢迎你们来喝杯酒，不接受就不劳烦你们大驾光临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很客气，让李红梅一口老血吐得老长。她的儿子这是彻底要跟她离心了。
顾驿之说完看了他父亲一眼，“爸，我的户口本拿给我，给孩子上户口。”
“好，好，你等着。”顾文和从房间里拿出户口本交到顾驿之手上。
“如果你想看孩子，暮烟不会阻止的。”
他知道他父亲是个重感情又心软的人，他有个耳根子软的毛病，但他不是坏人。
顾文和激动地抬头，“真的？”
顾驿之点头，头也不回地打开家门，心情沉重地离开了顾家。
李红梅气得浑身发抖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她温润谦和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又薄情寡义了。
为了一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这样伤她的心，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的亲生母亲，等等，他怎么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亲生母亲长什么样？
她转头看着她心爱的丈夫，“顾文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他的，你还把那个女人的相片给了驿之？”
她又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嗯？”
“出任务前。”顾文和从悲伤的情绪中抬头，他怕他儿子真的回不来了，不想让他留有遗憾，就给了一张他亲生母亲的小照给他。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帮你养儿子养了二十几年，你当初是怎么发誓的，你说？”李红梅歇斯底里，已经泣不成声。
顾文和低着头，沉默不语。
顾驿之没有让小楠来接他，而是自已坐公交车回家。
他坐在位置上，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外面飞驰而过的街道上。
这里跟他记忆中的相比，仿佛被重新描绘过一般。
这几年的变化是真大，不禁让他生出“山中方七日，人间已千年”的感概。
曾经狭窄、坑洼的街道，如今变得宽敞而平整。
道路两旁古老的榕树，一如既往，枝叶繁茂。
街道两旁的房屋虽然还是破旧的模样，中间偶尔也有翻新的铺面，像姜暮烟一样对改革的前景拥有敏锐嗅觉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乏。
如姜暮烟说的一样，街上的人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八零替嫁养崽，四年不见宠哭娇妻过去，人们总是穿着灰蓝黑色的衣服，而现在他看着车窗外，年轻人三三两两身着时尚的喇叭裤、花衬衫，妇女们也换上了色彩多样的连衣裙，虽然这种时髦的人群屈指可数，但一定是大势所趋。
孩子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躲在角落玩耍，而是背着书包在街上奔跑嬉戏，你追我赶。
他是从国外回来的人，深知这种变化的意义，也知道这种变化的方向。
这个年代万元户也不止一家两家，但是有勇气像姜暮烟一样挽起袖子破釜沉舟的人，还是不多见的。
姜暮烟一个固守一方天地的小小女子，在这个年代就有这种眼力和魄力。
他不禁嘴角向上，对他的妻子又升起了深深的敬慕，甚至是崇拜。
坐公交在梨园弄堂这个站点停下来。顾驿之下车后，看到街边有老乡挑着担子卖桔子，刚刚摘下来的水果叶子翠绿还沾着露水，他捡了五斤提在手上。
隔壁的摊主也挤过来，卖力地推销他担子里看起来长相奇怪头上还带着藤蔓的水果，“这是野生的牛卵坨，您看看多新鲜。”
老乡热情地随手就掰开一个，一种不美好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黑色的果核包裹在黄色的果肉里，看起来不像水果，更像消化良好的大便。顾驿之不禁摇了摇头。
老乡看到他的表情也不恼，憨厚地笑笑，“你们城里人没见过，我们客家人在深山里采的，样子难看，但味道可口着呢。”
顾驿之听到客家人三个字，不禁停下脚步。他想起姜暮烟就是客家人，她的老家杭定县姜坊里就是滨省客家人的聚集地。
“那就也来五斤吧。”老乡帮他挑了又黄又软的果子，用稻草绑在一起，又在尾巴处给做了一个圆圈的提手。
顾驿之就像提猪肉一样拎着，回到纺织厂家属院。
他的女儿云宝和几个小伙伴正在阳光下追着小黄狗玉儿，旁边晒着太阳的马奶奶已经在打盹了，脑袋一歪一歪的。
孩子看到他进来，清脆地喊了一声，“爸爸！”差点把顾驿之的心都融化。
他把水果放在地上，蹲下身抱起女儿转了一个圈，她的小裙子在空中飞起，像蝴蝶一样。
小女孩兴奋得咯咯直笑，对着小伙伴们说，“这是我爸爸，你看，是不是比你的爸爸漂亮多了，胖妞？”
那个叫胖妞的女孩子不服气地把双手交叠在胸前，“哼，我爸爸才漂亮。这根本不是你爸爸，我妈妈说你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其它的几个孩子也附和着，“对，你骗人，我妈妈也说你没有爸爸。”
杨今英听到胖妞的话吓得从楼上飞奔下来，心虚地捂住孩子的嘴巴，窘迫地对着顾驿之说，“我没教她，小孩子乱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她又紧张地看看已经被吵醒一脸要吃人的马奶奶，这个老太太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她忍不住把孩子往身边护住。
马奶奶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顾驿之按捺住恼怒，故作镇定对孩子们说，“小朋友们，云宝没有骗人，我就是她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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