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自然是怎么简便怎么对付，都是素色的普通款。
后来就到了部队上，那更是除了军装还是军装，平时他自已也懒得花心力捯饬这些。
所以，他几乎没有体会过，有人把你的需求放在心上帮你置办好一切原来是这种温情，一抹异样的情愫在心里生根发芽，有越长越猛的架势。
他仔仔细细把衣服熨烫好，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柜子里。
又在那几条内裤上蹭了蹭，突然冒出一个羞耻的想法，想换一条新的。
他用意念压制了自已诡异的决定，走出房门看见马奶奶在给孩子喂包子，他挽起袖子对她们祖孙俩说，“奶奶，你跟云宝等一会儿，我马上做饭。”
平时姜暮烟都会把午饭做好再出门，今天出摊有点迟了，她在外面买了几个包子，让马奶奶当午饭对付。
马奶奶其实也不爱吃外面做的素馅包子，肉包子姜暮烟又瞎讲究不让吃，听到顾驿之要做饭，突然来了精神，“驿之啊，你做饭的手艺挺好？”
“我前两年在国外，自已做饭习惯了。”顾驿之拿出两个鸡蛋打散在碗里，准备把剩饭炒一下。
马奶奶从大阳台上的箱子里拔了几根小葱，放在水池里洗干净后递给顾驿之，“国外？怎么又去国外？”
“嗯。我的工作是机密。”顾驿之接过小葱，抱歉地对她笑笑，低头切葱花，刀刃在案板上快速起落，刀起刀落之间，葱花细碎蹦出，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哦。”马奶奶知道厉害，没再细问。
她游过街下过水牢，也下过乡种过田，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她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追问。
顾驿之很快用剩饭炒了一个蛋炒饭，又用冰箱里零散的食材炒了两个清爽的小菜。
马奶奶先把云宝喂饱，然后才装了一碗饭慢慢吃。
她看顾驿之三下五除二快速把饭扒拉吃完，疑惑地问他，“你下午有急事？”
“没事啊，”马奶奶继续盯着他的饭碗，顾译之心领神会地解释道，“在男人堆里过惯了，吃饭比较快。”
“哦，没事的话，去纺织厂门口，暮烟在那里支摊子，昨天她刚刚从羊城进货回来，年底买衣服的人多，你去帮忙搭把手。”马奶奶慢悠悠地吃着饭，不紧不慢地使唤他。
“好嘞。”顾驿之很满意马奶奶的安排。
马奶奶犹豫了一下又问，“摆地摊会不会有失你的身份？”
顾驿之傻笑着回答，“不会。”
他在女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出门去了，临出门又探回头问，“云宝我能带去吗？”
“不能，走丢咋办。”马奶奶拒绝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对这个年轻人靠谱的评价在心里默默扣了一分。
被扣了分的顾驿之浑然不知，哼着小调下楼。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公交车，到了纺织厂南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在厨子店里买好一份牛肉面，又向店家借了一个铝皮饭盒装着，往纺织厂门口走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姜暮烟的服装摊子支在一棵桂花树下，她正拿着一件毛衣，看着两个中年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小狐狸。
她看到财神爷的时候，就会露出那种又谄又媚的笑。
姜暮烟是真好看，姜振东第一次带她回研究院的那年她大概只有十岁，他在楼上看到了她，扎着羊角辫子，穿着姜晓敏穿剩的娃娃领碎花连衣裙。
姜暮烟虽然比姜晓敏大一岁，但是从小就比她妹妹矮半个头，衣服多半都是捡她穿剩的。
她站在家属院门前的小桥头看风景，桥头那棵硕大的桂花树正扑簌簌地落着花瓣。
她抬头看着旋风而下的花瓣，伸手想要抓住清香，奈何从指间溜走了。
风吹起她的衣角，她的唇角挂了一抹浅浅的笑。
那个画面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那个桥头，那棵桂花树，那个女孩，此后多年总是装饰着他的梦。
后来，顾驿之鲜少在她脸上看到，在那棵树下她曾经露出过的那种浅浅的笑容。
迎着他的多半是清冷的目光和不屑一顾的淡薄。
顾驿之后来才知道，那一年她母亲离开了她，要不是因为那些落花实在太美，她对这个烟火人间已然没有了美好的念想。
姜暮烟现在也穿着碎花裙子，站在桂花树下，灿烂得就像太阳。
他走过去把饭盒放在摊位里的小桌子上，悄悄地站在姜暮烟身后，没有打扰她们。
“小姜啊，阿姨都买了你家多少衣服了，便宜点吧。”两个烫着新式发型的中年女人，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正讨价还价。
“大姐，这可不是隔壁卢州的货，这个毛衣是机器织的，针脚多漂亮。您再看看这个款式在滨州别的地方你找不到的，昨天才从羊城进的货，算三十五一件，很划算了。”
“三十行不行，我们两件都要了。”稍年轻一点的那个女人和气地商量。
三十五元可不便宜，很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四十几块。
但是姜暮烟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她们要的是款式和稀缺性。
拿准了客户的命门，讲价那是不可能的。
“整个滨州一共就三件，绿色的那件是早上刘副厂长太太买走的，我也是卖她三十五元。你看红色和白色，都只有一件了。”她丢出了不能降价的筹码，限量版，有钱人的同款。
果然，两个女人眼神不断交流起来，嘀嘀咕咕窃窃私语，刘副厂长太太，跟她穿同款衣服，那可是太有面了，除了她们三人，谁也没有这么时髦衣服，而且颜色还不一样。
姜暮烟看到她们的表情后，就知道稳了，讲价钱没门，不涨价就已经是她的仁慈。
再说，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但凡手里有点钱的，大年初一都要穿上新衣服。现在正是衣服卖得快，又卖得上价格的时候。好东西不怕没有市场。
她心里盘算着，昨天刚进三千块钱货，半天就已经销售近一半，年关将近的时候再摆一天，几乎就要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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