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也不例外。”
回答这个问题，颜清琉一点都不陌生。
毕竟这个答案，除了那次跟周川柏坦白时，她的回答永远都是否认的。
颜月筝点下头，没有再问。
颜朝辞有些失望：“要是二姐能看到我的精神体就好了，说不定能让它逗你开心。”
似乎印证他的说法，青鸟用脑袋蹭了蹭颜清琉的手指，宝石般的眼睛望向她，仿佛在求夸奖。
颜清琉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眼中跳跃点点喜悦。然而等她敛下心绪，就发现车内的气氛有片刻怪异。
说不出来的怪异。
心跳兀自加快，险些跳到了嗓子眼。
难道她被发现了？
首到——
“颜朝辞。”颜月筝近乎严肃地喊这个名字。
颜清琉轻呼出一口气。
颜朝辞似乎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懊恼，将精神体收回精神图景，开始规规矩矩道歉：“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提的。”
颜清琉微微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姚凝身上时，她这才惊奇地发现，姚凝身上并没有任何气味，就跟普通人一样。
是和她一样刻意隐藏？还是真的只是普通人？
很快，姚凝便为她解了惑：“我又不是小心眼，我盼着你们好，自然希望你们能开心，能随心所欲，无忧无虑，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不必顾及我。”
“而且，世上没人规定我们一定要是哨兵或者向导，做个普通人生活不也很好。哨兵也好，向导也好，普通人也好，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烦恼。最起码，在我这里，没有人是不同的……”
越往后，她的声音就越低，到了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
颜月筝握住她发抖的手，薄唇微抿。
颜清琉拄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瞳内掠过窗外的光影，眼睫微颤，卧蚕处的阴影变幻，音调缓缓：“哨兵有极高的身体素质和感官，但容易被情绪控制，精神污染过重会沦为暴虐的傀儡；向导有超强的精神力，可从觉醒那刻起就被安排好了人生，相较于哨兵和普通人，身体素质也较差；普通人虽然没有两者的权利和能力，但相对之下，更自由，更随性，这样未尝不是个好事。”
车内氛围莫名冷凝。
颜清琉鹿眼无辜，左眼的眼角痣分外漂亮，纯良又带着莫名的蛊：“做人本就很矛盾，处在一个阶级时看到的大都是其他阶级的好处，从而贬低自己，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让人都满意的身份，不是吗？”
姚凝浑身一怔，郁闷许久的心情像是被人戳破了小口子，有光窥见其中。
那个破溃到每每触碰都会疼的伤口上包裹着一层温暖，慢慢将其治愈。
她的眼眶微酸，紧绷的神经蓦地松弛。
对啊，这些年，她究竟在执着什么呢？
执着那个人回心转意？还是执着那个人后悔？
反正都过去了，不是吗？
反正，她最大的执念己经完成了，不是吗？
“还是二姐看的通透。”颜朝辞小鸡啄米般点头，后知后觉地问，“不过为什么说向导的人生被安排了啊？”
颜月筝的眸光闪了闪，声音听不出情绪：“颜小姐的见解真独特。”
颜清琉表面笑而不语，实则心里的小人疯狂哭泣。
早知道就不多说那一句了(??д?)
这车里面，最可怕的不是开车的颜蒙，分明是颜月筝啊。
这观察力，该说不愧是哨兵吗？
好险好险，差点露馅。
看来接下来要更加谨言慎行了。
因为绷着神经戒备着，对于颜朝辞后面的问题也就没注意到，自然也没回答。
第一医院很快便到了。
下了车，颜清琉就乖乖地跟在三人身后，确保三人始终在自己的视野内。
短短的几步路，并不好受。
不知道周围是不是哨兵大派送，精神体一个比一个活跃，到处乱窜。
还有一些颜清琉比较害怕的动物，离远一些还好，偏偏那些精神体还嚣张地对着她贴脸开大，吓得她后背紧绷，头皮发麻，差点没忍住抡出自己的拳头。
好在理智尚存。
不然要真动手，她就别想回去了。
颜家人在这里挺有地位的，甚至往大一点说，颜家在东区除了区长外独大都不为过。颜月筝上前去交涉过后，就有护士带着他们去了相关检验的科室。
为了防止意外，颜月筝和颜朝辞也分别抽了血，一并送去检验。
鉴定结果要等三天左右。
颜朝辞瘪嘴：“大姐，你难道真的要送二姐回去啊？”
今天刚见面，还没来得及认识呢。
他对于这位姐姐，可是好奇得很。
颜月筝的语气淡淡：“不能言而无信。”
颜朝辞蔫了下来，挽着姚凝的胳膊，神色恹恹道：“妈妈，要是二姐走了，以后咱们是不是要去下层……”
他话语一顿，眼睛亮了：“去下层地区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没去过呢。”
姚凝却是满眼心疼：“里里，要不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吧？你在那边要是有亲人的话，我派人去接他们过来。”
颜清琉沉默一秒，后摇头，张嘴正准备说话，一道呜咽的低吼率先传来。那吼声，暴躁又带着痛苦，伴随着一阵哐当砰砰的响声。
有保卫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其他人惊恐地往后倒退，尖叫声连连，格外刺耳。
慌乱的，没有规律的脚步声交错响起，有人着急大喊：“有没有向导啊？这里有哨兵失控了！”
“快！先去取向导素。”
“……”
慌乱，又有秩序。
颜朝辞立马上前：“我！我是向导。”
“请跟我来。”
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颜朝辞匆匆跟着护士去了那间很多人止步的房间。
周围的人不少，再加上现场混乱，颜清琉看到的不多，说是什么都没看到都不为过。
颜月筝有些放心不下：“妈妈，我过去看看，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姚凝着急叮嘱：“小心点。”
哨兵失控，其危害性她是知道的，同样的，她知道颜月筝和颜朝辞的实力不弱，可身为母亲，她还是不免担心。
颜清琉待在旁边，大胆又谨慎地观察。
偷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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