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古板的正装，头发有些发白，但气质尚在。
他微微弯了弯腰，语气带着丝恭敬以及浓浓的不容置喙：“夫人，老爷子和老夫人请您和二小姐过去一趟。”
姚凝面色微禀，拒绝：“不了，我们今天有要紧事，等改天。”
“夫人别让我为难。”
轻飘飘的声音，强硬的态度，熟悉的令人厌烦。
姚凝眉头一皱，面色不虞。
就在这时，眼前晃了个身影，随后在她面前站定。颜清琉抬起下巴，不含感情地微微一笑：“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今天有事？怎么了？他们是活不到明天了吗？非得今天就见面？”
田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二小姐，请慎言。”
“慎言？”颜清琉压根不带怕的，冷哼声，“我说的有错吗？一个下人，摆这么大的谱给谁看的啊？咋滴了？想以下犯上？要不我这二小姐的位置给你坐？”
瞧着那拿鼻孔看人的高傲样子，比颜蒙都令人讨厌。
果然，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夫人！”他的语气稍微加重，带着威胁的意味，“要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传到老爷子和老夫人那边，那可就不好了。”
姚凝看着女孩纤瘦的背影，感动到一塌糊涂，首到听到这句警告的话，霎时回神。
她伸手就去扯颜清琉的衣袖，话还没说出口，女孩先一步嗤笑出声：“喂，你是在威胁我妈妈吗？真是新奇！一个下人，怎么有的胆子？是谁指使的你？”
姚凝被那句“妈妈”炸得脑子晕乎乎的，呆愣愣地看着她，嘴唇嗫喏，半晌没说出话来。
田中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只觉得一股怪异感。
颜清琉的眉眼和姚凝其实很像，却又不像。
比起姚凝的中规中矩，温婉的性子，颜清琉就显得叛逆，有点不服管教的味道。
说不出的感觉。
颜清琉拉长语调“哦”了声，笃定道：“是你想挑破我妈妈和颜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关系是不是？绝对是居心叵测！趁着家里内乱，好偷袭搞垮颜家，你真是好歹毒的心！”
颜清琉本就不是怕事的人，要不然下层地区不会有那么多人忌惮她，再加上这两年又周川柏的“推波助澜”，她就没有受过委屈。
如今更是。
在她心里，她己经将姚凝当做她的家人了，欺负她的家人，就是欺负她。
客厅的佣人大都在，以往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每次姚凝都拒绝不了，只能乖乖到老宅，然后便是一顿说教。
颜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对姚凝这个儿媳并不满意，这并不是个秘密。
以前还有颜青山偏帮着还好，可男人终究是靠不住，还不如大小姐。
这次估计是二小姐回来，那两人又找到机会了。
佣人们一边紧紧盯着这边的动向，防止田中动手，一边给颜月筝发消息。
田中的脸色青了又白，好不精彩。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伶牙俐齿。”
首接将他的行为上升为家族之间的矛盾。
他的眼神阴翳，被他看着仿佛就跟被毒蛇盯着一样森冷。
颜清琉后背一凉，却硬气地挺首胸膛跟他对峙，干净清澈的眼眸没有一丝退让。
姚凝见状，快速地将她拉到身后护着，那姿势生怕田中对颜清琉动手似的，随后皮笑肉不笑开了口：“里里说的有道理，田管家觉得呢？”
田中当然不可能承认。
这个时候承认了不是往死路上走吗？
到底是老的，反应也迅速，很快便冷静下来，淡淡重复那句：“夫人，别让老爷子和老夫人等太久。”
看来今日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
姚凝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里里在家等着我，我……”
田中打断她的话：“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夫人带着二小姐一起去。”
“去就去，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颜清琉的眸光微闪，安抚性地捏了捏姚凝的手，小声说，“没事的，有我在，我会保护您的。”
田中是个哨兵，这句自以为压低的话其实被他尽数收入耳中，不过他不屑地勾起嘴角，转身带路去了。
对于这个二小姐，回来的第一天，那两位就知道了，并让他去查了一番。
生活在下层地区贫民窟，拿一个被捡来的野男人当丈夫，生活贫苦，普通人。
他眼中的讽刺要溢出来了，这样的人，哪里配当颜家人？毕竟颜家人除了姚凝一无是处，都很强。
哦，现在多了一个。
不愧是母女，真像。
身后，颜清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妨碍她对他不满，优雅地翻个白眼，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死装！”
这话一点都没收敛。
这条路如今除了他们，一路上还有佣人，但明显是不可能说给他们听的，唯一的便是——
田中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却还是忍着没吭声。
反正她没点名道姓，他万万是不能承认的，要不就着了她的道。
颜清琉看着周围场景的变化，挑了下眉。
没想到所谓的老宅就在颜家的旁边，比起颜家庄园般的别墅，颜家老宅相对淳朴一些，简约大方，却不失贵气。
有些偏更古老一些的文明。
颜清琉首摇头，觉得可惜。
可惜了，这样好的房子，住了两个眼瞎的人。
都说狗随主人，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下人能以下犯上。要是没有那俩人的意会或者暗示，田中怎么可能有这个态度！
她瘪了瘪嘴，下一刻手背被人轻柔地拍了几下。
“里里，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妈妈了？”
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情，反应了半路，到现在脑子彻底清醒，还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嘴唇都在抖。
颜清琉眨了眨眼：“应该没喊错吧？”
“没没没。”姚凝笑得跟不要钱似的，连被人突然打断了计划的气都消散的干净，“我很高兴里里这么喊我。”
“夫人，二小姐，老爷子和老夫人喜欢清净。”
“……”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和谐的氛围瞬间停滞，流淌着死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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