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王楚然仿佛看穿了什么，“不知道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还有一丝希望。
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同意，真的会死。”
寒冷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甄潇潇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拼命想要阻止这种失态，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脑海中，不断闪回着那些被深深烙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忆碎片。
过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界限。
“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更是社会意义上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不堪的过去。
更何况，以你的家庭条件和天赋等级，是无法申请天网复活名额的。”
“你打算就这样，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吗？
还是说，你又要重新回到过去，成为那个不堪的自已？”
他在用连续不断的心理战攻击甄潇潇。
不要……
“事到如今，可以拯救你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王楚然。”
请救救我……
“可是如果你拒绝我的好意，那我就只能毁掉你了。
我会把你的经历，写下来，把你的视频，散播到学校各个角落，散布到天网上，让所有人都看见。”
请不要那样……
“到了那时，你还能强装镇定，像模像样地伪装成班级里的大人物吗？”
不……
“你又会回到过去，当简陋地伪装被撕开，你会发现，自已还是那个被霸凌的那弱者。这，就是你的宿命。”
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断侵蚀着她的意识。
她抗拒回到那个充满阴霾、痛苦，甚至令她感到窒息的过去。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解脱呢？结束这一切，保护现在的自已，不是更好吗？”
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低语。
“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饶了我……”甄潇潇内心发出无助的哀求。
她的自尊早已荡然无存。
不，或许说“荡然无存”并不准确。
它就像被打碎的瓷器，即便用胶水勉强粘合，裂痕依然清晰可见，本质上早已破碎不堪。
她一直努力扮演的甄潇潇这个角色，难道就要彻底崩塌，消失不见了吗？
她所珍视的，那看似平静美好的校园生活，正在一点点分崩离析。
“我可不没有那么仁慈。你的秘密，我早就了如指掌。
你要是不同意，仔细想想，到时候，流言蜚语会像野火一样，瞬间烧遍整个校园。
说不定，那些你平时根本不屑一顾的家伙，也会加入到嘲笑你的行列，狠狠地踩你一脚。”
“不要……不要……不要……” 甄潇潇只能像一个坏掉的录音机，无力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那就好好回忆一下吧，仔细品味过去那个地狱的滋味。”
就算你不说，那些记忆也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脑海中肆虐。
……
开学第三天，因为课间操站位的问题，我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写。
那时，尚不懂得收敛锋芒的自已，与班上几个同样强势的女生发生争执，从此便陷入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深渊。
最初只是课间抽屉里出现的诡异涂鸦，作业本上被红笔划烂的姓名，
后来演变成更残酷的游戏。
有人会在我弯腰系鞋带时突然踹向膝盖，体育课后永远找不到自已的水壶，午餐饭盒里总会出现蠕动的青虫。
记得那个梅雨季节的午后，我蜷缩在潮湿的角落，头顶不断倾泻的冷水浸透校服衬衫。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笑声穿透门板，伴随着镜头里贪婪的闪光。
她们甚至开发出"每日特供"的新花样——有时是塞满碎玻璃的室内鞋，有时是用死老鼠摆成的爱心图案。
最漫长的永远是换季时节。
被当众扯开衬衫纽扣的那天，我看见自已胸前的淤青在镜子里开出诡异的花。
游泳课后更衣室的储物柜永远空空如也，直到现在我仍会梦见自已裹着湿漉漉的泳衣在寒冬里发抖的模样。
她们热衷于这种事，比如把强迫我写的情书贴在公告栏供人点评，
又或者强迫我跪在食堂油腻的地砖上，用牙齿叼起混着砂砾的剩饭。
当冰凉的鞋底碾过舌尖时，我忽然明白原来人类的恶意可以纯粹得如此剔透。
就是这样。
当人被逼到悬崖边缘时，身体会比理智更早做出反应——
选择臣服。
臣服于王楚然他们的欺压，臣服于即将到来的晦暗人生。
或许只有这种近乎自欺的方式，才能让濒临崩溃的神经获得片刻喘息。
难道又要坠入那个令人窒息的黑洞吗？
指尖无意识攥紧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扭曲的纹路。
若真回到原点，那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定会再次撕裂，连同尚未痊愈的骨骼一同粉碎。
最让人恐惧的不是施暴者，而是周围人的目光。
曾经分享过零食的同桌，帮忙捡过文具的前座，他们会默契地移开视线，把空气凝结成透明的隔离墙。
幸运的是，我来到了伊甸之心，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如果连这最后的容身之处都失去的话......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睫毛终于承受不住水汽的重量。
温热的液体漫过下眼睑，在制服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我死死咬住校服袖口，却还是漏出一声呜咽。
这样的轮回，究竟要重复多少次？
我不想认输，更不想变回原来那个懦弱的自已。
按照王楚然话的意思，答应他的条件，或许就能结束这场折磨。
可谁能保证消息不会传开呢？
万一明天全校都开始议论我过去的遭遇，现在维持的正常生活照样会崩塌。
失去神明的庇护，刚交到的朋友肯定也会离我而去。
但眼前确实存在着转机。
只要答应下来，这痛苦就能立刻停止。或许这是唯一的出路？
说好会保护我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即便我偷偷递过求救的眼神，即便我们明明对视时确认过信号，可现实是没有任何改变。
难道他没收到我的消息？还是说那些承诺都是我的错觉？
我和他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此刻显得更加不堪一击。
他连最基本的保护都没做到，任由我遭受如此折磨。
难道对他而言，我的处境根本不值得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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