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军闻言侧过头，远处的灯光映在他脸，将他的脸分成了光暗两面，如同修罗一般。
“好啊，我正想听听你的说法。”
李为军说完便扶起那受伤科员，稍作观察后，便感叹道：
“包扎手法挺专业啊，几乎没有改进空间了。”
受伤科员感慨道：“嗯，这回多亏了李副科长了。”
李为军转头看向李登陆，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包扎的？”
“嗯，是我包扎的……”李登陆提了一嘴后，迅速转移话题。
“科长，有一伙持枪歹徒袭击了我们的同志，他们真是太狂妄了，在四九城都如此胆大包天！
一定要通知公家，把他们都抓起来绳之以法，不然周围的老百姓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李为军这时突然提问：“那些倒在地上的同志是为掩护你受伤的？”
“这倒不是……”李登陆低下了头，语气显得极为内疚，“科长，这是我严重失职，我无条件接受厂内处分。”
李为军听后顿了几秒，摆手道：“不用这样，我只是了解下当时情况，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时，受伤科员补充道：“科长，李副科长当时在厕所，没有看到歹徒行凶。”
“哦？”
李为军闻言，突然联想到了很多可能。
他把李登陆晾在一旁，看向受伤科员，追问道：
“居然这么巧……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嗯。”
受伤科员点头后，便讲述起遇袭的过程。
“当时李副科长内急就去厕所了。
我和其他同志押送之前抓到的歹徒回厂，可没走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狗叫声。
然后那两个被铐着的歹徒就停下了，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走，说大晚上地听到狗叫声不吉利。
这我们能惯着他，当场对他一顿暴揍……批评教育。
可还没等我们收拾完他，附近就有人放黑枪。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同志全都倒下了，我胳膊也挨了一枪。
还好我在最后面，一转弯就绕到另一个胡同了，不然我现在怕是没办法活着见到您了。”
话音落下，那受伤科员情绪激，已然泪流满面。
李为军听后陷入沉默，时不时地看向李登陆，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但很快，他便下令：“立刻回厂给这位同志治伤，他是现场唯一人证，必须重点保护！”
随后，三人便向轧钢厂赶去。
……
第三轧钢厂。
保卫科。
天空上飘过大片乌云，遮挡住了月光，整个轧钢厂都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一些排夜班的车间和保卫科依旧灯火通明。
此时保卫科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和忧伤。
那受伤科员胳膊中的弹壳已经取出，并且还在总厂医院缝了几针，现在缠上绷带，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而此时，在李为军的安排下，此人待在只留一个换气窗的审讯室内。
虽然封闭，但却是保卫科内最安全的地方了。
审讯室外站着全副武装的保卫科员。
李为军则坐在审讯室内，端起暖瓶，给对面的受伤科员倒了杯热水。
“你小子挺机灵的，还能站着回来，比那些躺在医院的愣头青强。”
“只是运气好。”受伤科员端起搪瓷杯，抿了几口热水，便一脸惭愧地说道，“我宁愿现在躺在医院里……不然我总感觉那些同志是替我挡枪了。”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李为军也倒了一杯水，喝水平复心情。
他又安慰了几句，才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陈曦对吧？”
“科长，您可真是好记性，我确实叫陈曦。”
“记住下属的名字是我的职责，看来我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失职。”李为军苦笑一声，接着便叹气，“可惜今晚我却严重失职了，我本该跟你们一起回厂，这样才稳妥。”
那叫作陈曦的科员立刻摆手道：
“不是科长的问题，您已经非常负责敬业了，科里的同志都对您佩服得很呐。
当时你确实有必要第一时间找厂长汇报情况，不然事后要是厂长问起今晚的事，麻烦会更大。
再说了，谁能想到那几个歹徒竟然还有同伙，而且还个个带枪。
恐怕……恐怕……”
李为军直视陈曦双眼，催促道：“恐怕什么？在我面前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我不计较。”
陈曦低下了头，“我不敢说……”
“你信不过我？”李为军语气沉下来，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陈曦连忙摆手，“不是信不过您，是我想的纯属个人臆测，怕您多想……”
李为军立刻强势地说道：“说，这是命令！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陈曦听后，这才鼓足勇气，向李为军招了招手，才附耳说道：
“科长，我看那群歹徒的同伙不像普通人，枪打得特别准，恐怕来头大得很呐……
当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那时候我被枪声吓破了胆，看什么都一惊一乍的，只想快点逃命，也没顾得上细看。”
李为军听后，眉头立刻皱起，在心中分析起来。
照陈曦这话来说，那群歹徒的同伙有其他身份。
枪法精准，那不是敌特分子就是变节的败类，或者……
李为军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并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询问，而是看向陈曦，语气严厉地说道：
“记住，你这话不要再对其他人说，免得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等派出所或分局的同志前来录口供时，你只需要陈述事实就行了，不要加这些主观推断的内容。”
陈曦听后连连点头，“科长您放心吧，我口风严，绝对不会乱说，我说过了，我是相信您才那么说。”
李为军点了点头，随后面带歉意地安抚道：“陈曦同志，委屈你了，原本你应该躺在病房休息，但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也只能让你先睡在这里了。”
陈曦憨笑道，“没事，我这儿审讯过很多人犯人，回到这里就像回家一样，在这儿我还睡得踏实呢，挺好的。”
李为军这才离开了审讯室，回到科长办公室。
此时已经快到午夜，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李为军索性就在办公内趴下休息。
这两天他睡的时间不多，此时眼皮异常沉重。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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