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揽月楼自缢了？”
封旸神情恍惚，一身酒气。
“嗯，许是她觉得心中有愧，想选个最高的地方，好好忏悔吧。”
我脸色平静，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她…是不是怨恨朕？”
封旸仰头喝尽杯中酒，神色复杂。
“是呢，赵氏临死之前，还怨恨皇上待她无情，她心有不甘呢。”
话音刚落，封旸忍不住流泪：“是朕对不起她……”
我沉默不语，一杯又一杯替他倒酒。
他这个时候好像又成了情深意重的良人，全然不见前几日厌恶赵氏的样子。
我陪在他身边，做着他的解语花。
他也越来越依赖我，离不开我。
封旸没有机会消沉太久，宫中又出了事情。
久不露面的皇后娘娘病重不起了。
皇后身子这些年一直不好。
这个女人也是可怜，年少时满心都是封旸，却被他利用着登上了高位。
登上皇位后，封旸便负心绝情，冷落发妻。
赵贵妃荣宠的这些年，何尝不是皇后绝望悲苦的日日夜夜。
“我召你前来，是为了谢谢你。”
许久不见，昔日的皇后娘娘竟已骨瘦如柴，只剩微弱的气息。
“我当初也怀过一个健康的孩儿，可惜我连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她静静靠在床边，遥遥望着那座宫中高楼。
“我初初有孕，恰逢赵贵妃进宫，她哄着皇上给她建揽月楼，我深觉不妥。”
“那是边关急需的军饷啊……皇上糊涂……”
皇后联合重臣极力劝阻，却惹恼了执意博美人欢心的封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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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高楼一天一天建了起来，赵贵妃得意嚣张，推倒了初有身孕的皇后。
皇后落胎，卧床不起。
为了保住心爱的赵贵妃，封旸承诺不再提废后之事。
“保住了后位。”
“可是我再也没有了孩子。”
皇后面色潮红，一股腥咸的血液从嘴角涌出，我急忙伸手去擦。
“谢谢你，替我报了仇。”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腕：“你比我勇敢。”
我心中一颤：“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艰难直起身子，冲着我虚弱一笑：“青梧，揽月楼那么大，你不是没有疏漏的。”
我顿时一惊。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扫干净了。”
她剧烈咳嗽着，跌倒回床上：“你放心，我会助你的。”
我怔怔看着她。
她那单薄的胸膛努力起伏，像是溺水的鸟儿在挣扎求生。
“就让我临死之前，放肆一场吧。”
当初落胎，卧病，皇后失去的不止是健康的身体和没出世的孩子。
还有自己的母亲。
皇后的母亲惊闻女儿在宫里的噩耗，一急之下吐血昏厥。
没过几日，竟就饮恨黄泉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从前我顾忌颇多，只能隐忍不发，独自忍受仇恨。”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大口喘息着，空洞的眼神焕发神采，看向我平坦的小腹。
她知道了。
我缓缓抚上小腹。
我又有了身孕。
既然国君昏聩无能，我又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不如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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