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峰，你果然有不臣之心！”
封旸见我们拥抱在一起，怒不可遏：“你们竟然背叛朕！”
孟峰一步一步走进他的身侧，蹲下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皇上错了。”
“我忠的从来都是国，而不是你这个人。”
“我保国土，除昏君，何来背叛一说？”
不等封旸张口辩解，一旁的红叶哭着扑进孟峰怀里。
“孟姐姐！”
孟峰怜惜摸了摸她的头：“你们在宫中受苦了。”
我看着她一身戎装，心中酸涩，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在宫里，哪里比得上你在军中受的苦？”
孟峰身穿冰冷铠甲，转身看向惊愕的封旸：“昏君，本将军自会替皇太子和贵妃娘娘保驾护航。”
“用不着你来操心。”
封旸四肢痉挛，痛苦呻吟：“你是女子……你欺君……”
我冷眼看着他。
女子又如何，女子照样取你性命！
孟峰确实是女子。
她原叫孟诺，是疼我爱我的嫂嫂。
她与我的哥哥相爱至深，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
战乱之前，嫂嫂回娘家探亲，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烟火弥漫的边城。
夫君尸骨难寻，家破人亡。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我将那朵沾着血的珠钗带给嫂嫂的时候，嫂嫂哭的肝肠寸断。
再后来，她改名孟峰，女扮男装，投身军中。
誓与国土共存亡。
她想将爱人的心愿继承，完成哥哥没完成的事。
我的哥哥，名叫青峰。
从此孟诺变孟峰，与我一外一内，收国土，除昏君。
“封旸，你这种人，怎么能懂呢？”
他将百姓视为蝼蚁，将女子视为玩意儿。
我讥讽一笑：“你也不配懂。”
满堂寂静，再无半分人声。
封旸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皇帝病重，昏迷不醒，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皇上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这几年酗酒愈发严重，此时轰然倒下，也并没有什么稀奇。
我原本计划的事情，进展这样顺利，多亏了皇后帮忙。
“好，好，好。”
皇后听闻封旸时日无多，硬撑着身体过来探望。
“没想到我也能看到他死的这一天。”
皇后连说三个好字，鹰爪般的手用力抓住我。
“谢谢你……谢谢你……”
她热泪盈眶，呐呐自语：“我死了，也对得起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娘亲了。”
“娘亲……娘亲……”她哆嗦着望着虚空，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我心中一颤，酸楚涌上心头，忍不住将她揽进了怀里。
“娘娘放心，她们都不会怪娘娘的。”
皇后瘦弱的身子颤抖，趴在我怀里崩溃大哭。
宫里响起了丧钟。
在皇后探望封旸的第二天，他就彻底没有了呼吸。
我的孩子在皇后和孟峰等武将的支持下登基为帝。
封旸的葬礼办完之后，皇后身子也极速衰败。
“我死后，不必和先皇葬在一起。”她躺在床上，目光恳求：“你懂我的心思。”
我默默点头：“你想去哪里？”
她突然笑了，像个单纯的孩童般快乐：“我想念我的娘亲，把我悄悄送回家里吧。”
“我父亲一定会愿意的。”
我眼眶发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当然能懂。
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回到父亲母亲的身旁呢？
只是我早就没了这样的机会。
“先帝与赵贵妃情深义重，我决定将他和赵贵妃同葬，旁人不许去打扰他们。”
待我百年之后，我也不会与他合葬。
皇后含笑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一步一步走出殿门，见到了守在外面的孟峰。
“嫂嫂，你就决定一辈子这样留在军中，不再嫁人了么？”
我心头千言万语，尽数哽在喉头。
孟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的夫君名字叫做青峰。”
“阿梧，我现在很好。”
“我只盼着助你坐稳朝堂，有朝一日，让我做个名正言顺的女将军。”
宫道那一头，红叶正抱着小皇帝稳步走来，小小的孩童裹在金色龙袍里。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见眼前烟清和煦，长空高彻。
“一定。”
这条路，我会好好走。
所有的期望和愿景，都会一点一点实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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