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采购就顺利很多了。
程赤鸢和程青鸾买完所需物品之后，又绕道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程青鸾不明所以，却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这间首饰铺子并不大，式样倒是时新，可能时辰尚早，此时只有掌柜在，除了程赤鸢她们，并无其他顾客。
掌柜是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撇山羊胡，正整理着柜子，看到程赤鸢，先是一愣，然后眼神瞬间锋利。
掌柜审视的目光扫向程赤鸢，算不得多友好。
程青鸾挡在身前，气鼓鼓地回瞪。
顾客是大爷！
你懂不懂规矩。
程赤鸢噗嗤一笑，将璎珞扯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
“掌柜的，我这璎珞的吊坠被我磕了，可能修复？”
吊坠上雕刻着小猫，正慵懒地趴着，尾巴处却磕了一个缺口。
“缺口难以修复，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掌柜看到吊坠，眼神一紧，呼吸顿时有些不畅。
“那真可惜，”程赤鸢神情惋惜，“那可是我的舅舅送给我娘亲，我舔着脸同我娘亲讨的，可惜被我给磕了。娘亲要是在世，定要举着烧火棍捶我一顿。”
程赤鸢似是看中了店内的丁香花耳坠，似是对程青鸾随口念叨。
“丁香花好闻也好看，可惜啦，我闻不得。”
掌柜双手紧握成拳，取出那对丁香花耳坠，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几息后，他似是强行压制下汹涌的情绪，不错眼地看着程赤鸢。
“三妹喜欢就买呗，一对儿耳坠咱又不是买不起，哼！”
程青鸾只当掌柜看她们衣着朴素，买不起首饰，所以狗眼看人低。
“咱不要在这儿修复坠子啦，他的手艺肯定不咋的！”
“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可别误了时辰。”
程赤鸢递给掌柜一些碎银子，手指与掌心快速接触间，一张纸条迅速擦过掌柜的掌心，滑进他的袖口。
“掌柜的丁香花形状很好看，正是我娘亲在世时，最爱的模样。”
掌柜眼中含泪，目送着程赤鸢离开。
直到看不到程赤鸢的人影，掌柜才收敛情绪，故作镇定地将门户关紧，展开纸条迅速浏览。
过后，他绕到库房收拾些金银细软，又进卧房，随意收了几件轻便的衣袍。
卧房内，突兀地摆着一张绣着丁香与玉兰盛开的屏风，掌柜眷恋地轻抚，又望向屏风后的两个牌位。
“我们等到了…”
回程时，路过方才购置药材的药铺，一个人影意外地出现在此。
正是柳无明。
他手中提着好几袋药材，鬼鬼祟祟地走出药铺，有人靠近时，还刻意将药材往身后藏了藏。
没有点鬼，程赤鸢是不信的。
而且，程赤鸢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个姓柳的，不是说因为赌债被人打了丢了半条命吗？这一路不停地走，他还能修养得这么快？”
程青鸾的话点醒了程赤鸢。
对啊！
他是怎么做到比她还活蹦乱跳的！
王家人的包袱很简单，只有一些银票和衣物，没有所谓的典籍的影子，要么藏身上了，要么王家人本身会医术。
程赤鸢现在觉得可能藏在一直令他们忽略的柳无明身上。
柳无明寄居王家这么多年，没有点利益关系是不可能的。
看来王氏也不知实情？
“二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趟药铺。”
“哎，你又去药铺做什么，你那些蛇虫鼠蚁的毒药还没买够啊！”
程赤鸢闪进药铺时，学徒眼睛一亮，忙迎上前来。
“姑娘，您的蜘蛛蝎子还没买够吗？我刚取了些库存，您要吗？”
程赤鸢：…
不就是买了他们药铺积存许久的滞销药材吗！
至于吗？
“咳咳，那劳烦给我都包起来吧。”
“好咧！”
“方才那个穿灰白衣袍的中年男子购了什么药材？那是我一个长辈，身体腿脚都不太利索，问他总说没事，家里人可担心了。”
程赤鸢取出帕子，适时添了几滴眼泪，像极了担忧长辈的孝顺小辈。
“姑娘放心，那位老爷瞧着面色尚可，只是稍有些体虚，我师傅开了些调理的方子，稍加调理即可。老爷还购了些赤芍，黄连，贝母，白芨，甘草等。”
都是些普通的草药，并没有什么奇怪。
“哦，对，还有藜芦。”
买了一堆，重点是最后的藜芦吧，它和赤芍在一起，可会打架哦。
忽然想起，柳家曾在南边经商，只不过后来经营不善，父母相继离世。
“谢谢。”
解了惑，程赤鸢接过包好的药材，准备离开。
“哦，对，偷偷告诉姑娘，”学徒却突然出声，眼里闪着八卦，“老爷子买了一根极其富贵的镶金簪子呢，方才还险些摔坏了呢。”
簪子？
柳无明何时对王氏这么大方了？
“三妹！快来！趁还有些许功夫，我们去瞧热闹。”
购置物资时间并不多，程青鸾并不是任性的人，此时却拉着程赤鸢穿过小道。
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程青鸾眼里闪着玩味，带着程赤鸢躲在暗处，压低声音解释。
“柳无明往这儿去了，这片可没有铺子。方才我见他与一个妇人打招呼来着，那妇人说了，她这片儿本住着一个妇人，当家的久不归家，你猜她口中的当家的是谁？”
程赤鸢了然，却还是很配合地反问：“谁？”
“是柳无明哦！”程青鸾嘿嘿笑着，“他不是王氏的好表哥嘛，怎么又是一个妇人的当家的了？”
说话间柳无明从小宅子里出来，似是将一张纸匆匆塞进袖子里。
妇人清秀，是那种白莲花的经典长相，与王氏迥然不同。
她头上插着的簪子极其耀眼，看来正是那根镶金簪子了。
妇人依依不舍，眼中泪光闪闪，端得一副盛世白莲的好模样，肚子高高隆起，月份挺大了。
“呀，我们要不要告诉王氏呢。”
程赤鸢见状，嘴角微微勾起。
她观妇人的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几岁，称王氏一句娘都不为过。
“那东西，娇儿可要妥善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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