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那工厂没出什么岔子吧？”倪永孝拿起新杯子，来到周青面前，给他斟了杯酒，随后问到。
“没啊，我转了一圈，情况还可以。”
周青点点头，将所见都描述了一遍。
“嗯！”
倪永孝听完，推了推眼镜，似乎在沉思，“对了，正好你来了，有样东西给你看！”
说罢，倪永孝吩咐那两个中年人：“去，把人带上来！”
没多久，那两个中年人从客厅旁的洗手间里，拖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直接按倒在客厅地板上，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
这家伙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全身是伤，口鼻鲜血淋漓。
周青还没看清来者何人，其中一人就从他身上搜出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东西。
“青哥，就是这个。”
小弟将东西放在周青眼前的玻璃桌上，毕恭毕敬地说。
“嗯？”
周青疑惑地打开袋子，刚想伸手摸，又怕有毒，便倒出一点在桌面，用打火机轻压了一下。
那些看似晶状颗粒的东西，并不坚硬。
“化学药品？”
周青瞬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眉头紧锁，目光转向了倪永孝。这玩意可不简单，对倪家而言，这就是碰不得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港岛上几乎所有大药房的老板，都将它视为禁区。
别以为开药房的就没有自己的行规！实际上，那些大型药房之间，遵循着比法律还要严格的内部规则。
就像金三角、太国那些邻近地区一样，港岛市面上流通的药物，都是种出来后再加工的。尽管港岛不适合种植，但他们的药物来源正是如此，涉及中间商、批发商及零售商。而掌控种植产业的，是处于绝对上游的供应商和生产商。
化学药品就不一样了，成本低廉，只要有合适的工艺和稳定的配方，两个人就能轻易地进行闭环式提炼，一天轻松产出四五百斤。
最关键的是，这行当不需要太多人手，无论是运输还是其他环节，人越少，利润空间越大。
可偏偏是这种东西，遭到所有药房老板的排斥。根本原因不在于能不能赚钱，而是更深层次的政治考量。
如果不是周青前世参与过跨国打击犯罪的案件，他可能也搞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简单来说，种植需要占地，需要大量劳动力。比如，某个国家有八百万人口，如果有八十万劳动力从事药用植物种植，假设平均每家三口人，那背后就是两百四十万的庞大人群。
这些人构成了上游渠道商的力量和影响力，没人能真正动摇他们，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庞大的社会群体。每种植一吨作物，涉及的各个环节可能就有数万人。在这种利益共享下，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团体。这也是大型制药集团难以彻底捣毁的原因之一，既要对抗狡猾的药厂老板，还要应对广大的群众基础。因此，这行业稳固且难以颠覆，更符合多数下游药商的利益。
而化学药品则不同，缺乏群众基础，还会遭受同行的疯狂报复，它们往往在内部竞争中消亡。同时，对警方来说，化学药品的危害更大，也更容易直接打击。只要情报准确，警方就能一举端掉整个化学药品集团，不留痕迹。但如果换成种植类药品，那就难办了，即使花一二十年时间，或许也只能除掉几个头目和高层。不久后，底下的人换个名头又能东山再起，难以根除。
这也使得下游销售商更倾向于与相对安全的种植类药品合作，哪怕利润稍低，至少不必担心上游供应链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自己跟着遭殃。最重要的是，化学药品的危险性和明显的副作用可能导致意外死亡。
“这事必须上报陆启昌，港岛内出现化学药品，必须马上处理！”
周青清楚，这类化学药品一旦出现，就必须立即取缔，否则每天不知道会有多少愚蠢的人因此丧命！
“这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贩售时被发现的。”
小弟开始解释：“起初还以为是自己人，但有个顾客买了他的货，服用后不到两分钟就毙命了。”
“于是我们就把他抓了起来，结果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什么来头？哪个阵营的？”周青举杯轻抿，强压怒火问道。
“这……这家伙也不知道，只说对方承诺每卖出一包给他一万块。”
小弟有些尴尬地回答。
“阿青，这事就交给你了，揪出幕后黑手！”
倪永孝挥手示意，罗继上前，“干掉他！”
“砰！”罗二话不说，直接开枪。
眼前的年轻人瞬间没了气息。
“倪先生放心，无论幕后是谁，我都会把他找出来！”
周青说着，转身欲走。
“等等！”
倪永孝叫住周青，说：“这事要快，我不希望警方误会我们倪家，那样会很棘手！”
“明白，倪先生！”
周青点头应允。
从倪家迈出大门，周青的脸色难看得能拧出水来，二话不说就奔向最近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陆启昌的号码，将那化学药品的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这件事，影响实在太坏了。
陆启昌那头的消息说，这种化学药大概半个月前就开始流入港岛。
到现在源头还没查清楚，只有几个可疑人物浮出水面。
更糟糕的是，这半个月内，已经有三十二起死亡事件发生，有的是因为high过头跳楼，有的糊里糊涂就被车撞了。
但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用药过量致死。
现在各个区的警队已经组成了联合调查小组，从各处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了一支顶尖团队，专门调查这件案子的线索。
按照陆启昌提供的可靠情报，目前怀疑名单上有九个人。
可周青听完，只是摇了摇头。
这九个人几乎都和倪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陆启昌也含蓄地暗示，这事可能就是倪永孝搞出来的。
周青却不怎么信。
因为在周青眼里，倪永孝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疯子，他更像一个思想传统古板的家族掌门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认为正确且不会违背祖训的。
在倪永孝心里，倪家的产业就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基业是要守护的，却不能随意改变。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绕？
但实际上，这确实是倪永孝内心的真实想法。
因此，周青觉得得好好摸摸底，他总觉得这种化学药品，要么是新入行的愣头青搞出来的，要么就是特别嚣张的犯罪团伙干的。
敢干这事的，无外乎这两种人。
当然，还有一种人可能会干，但那种人只会在某些特定的地方现身。
周青决定，先去湾仔探探风。
作为夜生活极为丰富的湾仔区，那里的酒吧迪厅，可是一绝。
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比中环还要更带劲。
自然是年轻人最喜欢流连忘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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