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道：“那你知道，璐璐在幼儿园的这一年半，安安一直带人对她进行校园霸凌吗 ？她五岁，我的女儿难道不是五岁吗？！”
璐璐那么乖，总是笑眯眯的。
这件事还是她死后，她最好的同班小朋友在葬礼上跟我说的。
纪半夏愣住了，下意识维护道：“安安很善良，你别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璐璐吗？小孩子也有可能说谎！”
她平时污蔑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脏水泼到了璐璐头上。
我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信不信无所谓，你再敢给璐璐泼脏水，我杀了那父女俩，再把你杀了！”
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
纪半夏被我盯着，连退了好几步，喃喃自语：“疯了……你真是疯了！”
“你们逼的！”
璐璐生前死后受了那么多委屈，他们也要活得生不如死才行！
纪半夏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像是斗败的公鸡。
可能是她道德绑架我失败，高宇再也按捺不住，他多次打电话我拒绝，战战兢兢来我家里寻我。
我让管家把他放进来了，临近中午，还留他吃午饭。
才过去两个月而已，高宇头上生出许多白发，眼角生出细纹，看起来苍老许多。
他从进门起，就四处打量着，眼底藏着嫉妒跟恨意。
等坐一起吃饭时，这些情绪他连藏都不藏了。
“江少就是江少，博物架上随随便便一个摆件，都得我们普通人五六年的工资。你从出生就生活在云端，还娶了一个好老婆，哪儿懂我这种人的苦？”
“我自小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中长大。因为长得还算不错，被不怀好意的校长跟资助人叫去伺候她们，还不敢恨她们，得看她们脸色活着。”
“你生来就有的东西，我汲汲营营二十多年都未必能得到！”
我不耐烦扔下筷子：“如果都是这种废话，你可以滚了！”
他再可怜，又不是我害的。
纪半夏会心疼他，他做什么她都可以原谅，可我不是她。
高宇有些不满，但不敢反驳。
他叹了口气：“你可能不知道，我遇到我老婆，才跟半夏分的手。我老婆是国外一个女富豪，我很爱她，娶了她以后，我也很幸福。可好景不长，她生意出问题，赔得倾家荡产，跳楼自杀了。”
“我听说半夏变成了有钱人，才回国找她，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更好去养我女儿。我心里另有他人，从未想过真跟她结婚，也从来没跟她逾越过底线。”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因为吃醋报复到我头上。”
“至于先前挑拨离间你们夫妻俩的关系，我只是担心她对你们父女俩太关心了，就没精力照顾我们父女俩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只是为了生活而已，这你也可以理解吧？”
“如果你实在生气，我可以道歉！”
高宇说了许多，无非就是劝说我别再报复他。
我挑挑眉，把手机转过去，给他看屏幕。
上面是我跟纪半夏的聊天界面。
里面刚发过去一个视频，视频点开，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高宇，你该不会觉得，你魅力大到几句话就可以让我跟你一笑泯恩仇吧？是纪半夏太捧着你臭脚了，以至于让你生出这种荒谬的错觉吗？”
我啧了一声：“你说纪半夏要是知道，你心里只记挂前妻，只把她当ATM机跟保姆，她还会像以前那么捧着你吗？”
噗通。
高宇站起身，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脸上早已没了血色。
“完了……”他嘴里喃喃。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我叫来管家，把他扔了出去。
对他们父女的报复，自然要继续。
至于他女儿被霸凌到重度抑郁，以后会不会自杀，他找不到工作，靠什么生存……那些问题关我什么事？
纪半夏收到我发的视频没多久，就跑来了我家。
她爱情事业都失利，而且这两个月又处处受挫，瘦了许多。她略弯着腰靠在墙上时，裙子都能勾出脊椎骨的形状。
颓靡又狼狈的模样，再看不出曾经的高傲。
见我开门，纪半夏苦笑一声，走到我跟前。
“江衡，能不能告诉我，你把璐璐墓迁到哪儿了？我想去祭拜祭拜她。”
我冷眼睨着她：“用不着，她生前你挤不出时间陪她，现在也不用再陪了。她死前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你这个妈妈了！”
风吹过来，纪半夏裙子贴在身上，显得她更瘦了。
瘦得像是要被一阵风吹倒。
纪半夏脸色更白了，连唇上都没有半分血色。
她无力靠在墙上，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对不起，江衡。我知道你不稀罕这声对不起，可我还是想跟你说，想跟璐璐说。我一直觉得阿宇他们很可怜，才会帮助他们，我不知道阿宇别有心思，故意挑拨离间，伤害了你跟璐璐，真得很抱歉！”
从璐璐出事后到现在，这是她道歉最诚心的一次，也是她看着最悔恨的一次。
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纪半夏，你到现在了还要自欺欺人吗？你是因为发现他们真面目才悔恨吗？你是因为知道高宇并不爱你，只把你当工具人，你才后悔！”
“我跟你说过那对父女的恶劣，不止一次，他们的演技也没那么好，但你从来没因此讨厌过他们。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他们对我跟璐璐什么态度，你从头到尾只在意高宇是不是爱你！”
她每次打着帮助弱小的旗号，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如果她真爱我，爱我们的女儿，就不会把我们忽略得这么彻底。
她只是从来没放下过高宇，早就精神出轨了，可却懦弱得不敢承认！
因为她被高宇抛弃，她姑姑生病最需要钱时，是我帮了她。她许诺过我，会一辈子爱我，对我好。
可她没做到。
她放不下那个见利忘义的前男友。
纪半夏想要否认，可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不在意她到底什么心情，我只知道她让我女儿受了那么多苦，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门关上前，我看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的是高宇从来都不爱她，还是以前对我跟璐璐太过恶劣，她后悔了……我无意去深究。
不重要了。
离婚冷静期过后，我联系纪半夏。
所幸她还有点良心，没闹什么幺蛾子，跟我去领了离婚证。
纪半夏是个干劲很足、也很有理想抱负的人，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国企里的小干部，还抽出时间去做救援队队长。
可从离婚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去找工作，也不跟任何相识的人联系，四处流浪。
乞讨到饭就吃，没乞讨到就饿肚子，困了天地为被，渴了喝自来水。
有人可怜她，给她钱，她扭头就捐了。
姑姑姑父找她，就算把她给绑回去，她很快又会寻机会溜出来。
不论谁跟她搭话，说什么，她都只会接一句话——
“我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你们说这世上有后悔药吗？”
不用我动手，纪半夏就已经过得很惨了。
高宇带着女儿，倒是不甘心过苦日子。
可不论他是想要找工作、傍富婆，还是自己创业，我都有办法毁了他的计划。
他跪在地上求我，声声泣血：“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求你了！”
我抬起他的脸：“那你坐在救生艇上跟纪半夏谈笑风生，眼睁睁看着我女儿被江水带走时，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
高宇觉得自己被逼到绝路，红着眼睛，想要杀了我。
我只笑着问他：“你想坐牢，把你女儿送孤儿院，重复一遍你小时候的经历吗？”
他就扔了刀，又退了回去，只抱着女儿绝望地哭。
他们不知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也不知道我拉不住璐璐手的无休止噩梦何时会结束。
我无法进行正常工作，只是拼着一股韧劲儿，硬是通过救援队训练，成了队员，又当了队长。
或许救的人足够多了，我就能抓住璐璐的手了吧……
哪怕只是梦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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