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陆云亭再也不愿意，他也被侍卫和卫兵强压着上了马车。
婆婆还把公公留在家里的贴身仆从派了过去。
“到了边关，把世子这些日子的荒唐事，好好跟侯爷汇报。”
婆婆眼里凶光毕现：“告诉侯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务必好好训导调教。”
我站在门口，看着车队变成黑点，逐渐消失不见。
陆云亭这一走，几年内都不会回来了。
婆婆紧紧握着我的手，拉着我大步回到正房。
“锦书，你想不想和离？”
我猛然抬头，震惊看着隐匿在夜色里的婆婆。
“陆云亭这样的男人，负心薄情，不是良配。”
她点亮烛台，幽微的火光跳动着。
“在我们那个时代，女子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如果这个丈夫不爱你，你可以离开敏平侯府，追求新的幸福。”
婆婆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你已经在他身上蹉跎了一世……”
“如果你想离开，我一定会助你。”
我怔怔看着她，内心激动澎湃。
在这个时代，也有女子和离的例子。
可是簪缨世族，钟鸣鼎食之家，向来名声大过一切。
纵然私底下再有不堪，出了门也都是一身锦衣遮过一切。
从没有宗妇和离的例子。
可我的婆婆却说，愿意助我开这个先例。
我定定看着她，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我会好好考虑。”
我对陆云亭已经彻底失望，可和离这样大的事，关系到我的家族门楣，还有新出生的孩子。
我需要好好想想。
柳初雪被安置在别院，吃食用度无一不精。
她自觉得能够母凭子贵，只等生下孩子后，扬眉吐气。
“不要以为你迷惑了姑母，就能得意猖狂。”
她挺着肚子拦住我的路。
“等我生下孩子，姑母自然会重新喜欢我。”
见我沉默不语，她面容阴狠：“等我进了侯府，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祝你成功。”
我平静看着她，只觉得她可怜。
婆婆已经细细跟我讲过了，柳初雪和陆云亭是姑表近亲，血脉太近。
她的孩子……恐怕是生不下来。
就算生下来，也极有可能有问题。
柳初雪若是运气不好，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上一世她害我那样惨，我到死的时候，她的孩子还没生出来。
可按照婆婆的说法，上一世她的孩子，恐怕也是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那口气，莫名舒展了一些。
苍天有眼，这一世，我要亲眼看看，她能不能受到报应。
柳初雪没有让我等太久。
我儿子时章会跑的时候，照顾她的府医传来了坏消息。
“孩子突然没有了脉搏……恐怕已经胎死腹中了。”
柳初雪呆呆坐在床上，声音发抖：“我不信……”
“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做了手脚！”
她捂着耳朵尖叫，身子抖得像筛糠。
“我的孩子怎么就死了！”
婆婆面无表情看着她，声音冷漠：“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赌。”
“你和陆云亭血脉太近了。”
“近亲结合的孩子，很难生出来。”
“就算生出来，也极有可能是傻子或者畸形。”
窗外的树影摇曳，我站在角落里，看着柳初雪崩溃痛哭。
终于也让她尝一尝，我当初心痛欲死的滋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初雪神情癫狂：“你们全都不怀好意！”
婆婆转身吩咐府医：“用药吧。”
“早些把死胎排出来，还能保她一命。”
我心头一震，惊觉手心刺痛。
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穿透了掌心，鲜血缓缓流出。
柳初雪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庭院。
“孩子太大了，用药排不下来……恐怕还得叫稳婆。”
府医匆匆来报，几个面容严肃的婆子快步进入房中。
我僵在原地，感觉头皮发麻。
我无法想象稳婆是怎么样伸出手，把那个死胎从她腹中拉出来。
只是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眼前又浮现出上一世失去孩子的时候，我是怎样形销骨立，几欲泣血。
“若是，月份再大一些……”
我看着婆子送过来那个畸形怪物，声音颤抖：“她还能活吗？”
柳初雪生下来的死胎，竟然多长了一条腿。
“月份再大一点，她必死无疑。”
婆婆看了我一眼。
只一眼，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曾经告诉过她，上一世我死的时候，柳初雪的月份已经很大了。
而且当时她的怀相很不好。
我心中酸涩，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原来苍天真的有眼。
上一世我被她害死，她最终也没得到好处。
到最后也逃不过一个母子俱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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