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幽豁然转头望向身边那个对她来说是，救命之恩、再造之恩……做万般事情都无法回报的赤足男子。
“屠了他们。”
这句话萦绕脑海。
钱云幽瞳孔骤缩，她收回了视线。
面纱下那双清冷眸子眼皮微微垂下，注视下方青山书院十二峰。
下方有许多的修士存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轻人居多，甚至其中还有非人的生灵，化形的生灵，是大妖的子嗣，还有许多普通的人，他们被青山书院游历的老师发现带回来，走上了修道的路。
钱云幽纤白玉手握紧族中圣兵长剑。
只是……
她没有动。
攥紧的手掌，指尖都是泛白，最终她的手松开了。
这一切只在短暂间，钱云幽看向道一，“前辈，这件事云幽做不了。”
清冷的声音在云间荡开。
很轻，随着风一吹便是消散在了这云端之中，无人可闻他们的对话。
“我做不到屠杀一群没有犯过错的人，他们中有太多的凡人，我做不了那么做。”
“你做不到么？”
道一平静反问，淡然嗓音回响苍穹间。
钱云幽摇头，“做不到。”
“剑春秋你都杀了，还差那些人么？”道一淡然询问，这一次他转头看了过来。
他的眸子很平静，眸黑而深邃。
和那双眸子对视的刹那，钱云幽仿佛自身坠入了一个星空深处死寂的牢笼，那是岁月的尽头，那是空间的尽头，她被拉入了其中。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瞬间遍布钱云幽全身。
她清冷似九天玄女，但是她不会没有恐惧，只是她心向道，她从不会去恐惧、畏惧事物，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她的道不会这么一往无前，她为何被族人说没有天道体，一样惊才绝艳，并非没有原因。
她只有在最开始接触外界，与人生第一个妖兽搏杀时的情况，那次之后再也没有。
钱云幽再次开口道：“剑春秋我可以毫不在意杀死，但是有些人不行。”
道一眼神不带任何的感彩。
“我对杀人不会在意，尤其是杀掉下面的人。”
道一平静说着，指尖有淡淡的光晕，很小，像是萤火的光辉。
然而那光辉让人不会去怀疑，它落下去的那一刻，青山书院不会存在，甚至连远方的青城也不会存在，一同覆灭，成为历史古籍记载的一页地点。
须臾间，道一手中的光消失了，似烛火熄灭后拖拽出了一丝淡淡的雾尾巴，光尾巴触及空间，空间破碎了，如同镜面一般，整个苍穹都是破碎，虚空轰鸣。
道一收回手。
“那就这样吧。”
他平静出声，毫无感情波澜。
…不需要做了？
钱云幽看着道一的动作，面纱下绝美容颜现错愕之色。
“第三件……”她准备说话，而在这时候她发现了道一的视线在下方。
光头书院院长腾空而起。
他上来询问一件事，“钱族长。”
“老师。”
钱云幽轻声道。
光头书院院长是她的老师，七年前，她还在书院中，随后她便是回到了族内，仅仅三月的时间便是成为了族长，执掌东沧钱族这个传承超过五千万年的大族。
“云幽你为什么这么做。”光头书院院长听着钱云幽的这一声老师，他知道钱云幽不会对他怎么样。
“没有头发么。”道一忽然出声。
“嗯？”
光头书院院长和钱云幽都是看向道一。
光头书院院长苏清风早在来时就看到了道一，也注意到了钱云幽将剑春秋的脑袋呈给道一，他看着五大三粗，像个蛮荒森林中的野仙人，但不代表他脑子。
苏清风虽然问了钱云幽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多少猜到和这个恐怖的白衣男子有关系。
钱云幽疑惑。
“前辈怎么了吗？”
道一微微摇头，口中有话语传出，声音若最平静的湖面，情绪之词无法在这话语中体现。
“曾经走过一些地方，那些地方有些人喜欢叫没有头发的人是强者。”
闻言，苏清风抬手搓摸了几下自已的光头。
“强者？”
“老师，我这次杀了剑春秋是有一些原因。”钱云幽这时候开口。
她没有说原因，“剑春秋的死是应该的，老师来询问云幽，是有意为剑春秋而来吗？”
“那没有。”
苏清风立刻摆手。
他笑了笑，“剑春秋虽然是我师兄，但是我和他没有太多情谊，不过我还是想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苏清风说话时，他注意到道一这个人正在看下方。
“老师，这位是……道一前辈。”
钱云幽清冷说完这句话后顿了下。
她思绪了下，再次清冷道：“北冥帝族遭无极神朝迫害，是前辈为北冥帝族伸冤。”
含蓄的说法，却苏清风嘴角抽搐，那有着三爪兽痕的脸庞显得很狰狞、可怕，小孩子见到要啼哭一整夜。
…为北冥帝族伸冤？
他在询问钱云幽为什么杀剑春秋，她却忽然介绍起道一，他不觉得这两者没有联系，她不会好端端的说这些，联想到北冥帝族的事情，他想到剑春秋曾经参与北冥帝族的事情，想到这些隐隐猜测到了原因。
钱云幽杀剑春秋，多半和这个名为道一的存在有关。
一瞬间明白了原因。
苏清风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自已踏足真元境后，还有一天要当孙子，不过他也明白，能屠掉无极神朝的存在有多可怕。
下一刻，苏清风老脸笑眯眯赔笑，“原来是道一前辈，老夫……青山书院苏清风见过前辈。”
钱云幽看着苏清风举动，她脸上有笑意。
她知道自已这个老师的性格。
行事就是一个老顽童，看他虎背熊腰吓人，实际上很和蔼，也很喜欢开玩笑，他能成为青山书院院长并非没有原因。
想成为青山书院的院长不是修为通天就能做到。
“嗯？”
钱云幽发现一件事情。
从始至终，道一一直将视线望向青山书院所在十二峰。
而现在介绍，道一一样没有管他们，依旧是在看着下方。
“前辈……”
“它要出来了。”
道一平静道，而后脸上有笑意。
是的。
就是笑容！
钱云幽错愕，她和道一的接触没有多久，一天都不到，可是她总觉得相处了很久，了解清楚这个来自禁区，从其中走出来的恐怖生灵，他似乎对万物都是平静、淡然，情绪在他这边不存在。
轰隆！！
陡然间。
天地间，一股无形的风暴正在悄然凝聚。
风云变色，雷霆滚滚，域外星辰闪烁，青山书院所在方圆万里都是沸腾了，有震动，每一次的都让周围的空间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要破碎开来。
“呜吼！！！！”
风声伴着一种诡异的鸣动，像是兽吼，像是人喊，更像是天地的风在怒吼咆哮，紫雷炸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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