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斯年‘嗯’了声，不由微微侧头，看了任苒一眼。
路灯昏暗，透着树叶洒进斑驳，照在脸上，光影明灭，她五官清秀的轮廓也跟着时明时暗。
任苒哼哼两声，吃味儿地说：“什么朋友嘛，人家连命都舍得，你呢？你舍得吗？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禹斯年：“我怎么不关心你了？”
“那你说说，我视频账号现在有多少粉丝量了？”
“我……记这些干嘛。”
心里却是说，1785。
每条评论和她的回复，他都看了。
就怕她遇到网络喷子影响心情。
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再关心又如何？
喜欢躲在言行间，爱意藏在细节里。
有些不可说，是不能说。
说了就得负责，而他现在负不起。
……
周一一上班，禹斯年就收到解雇通知。
肖海将过错全推到他身上了。
禹斯年当即收拾东西去人事部办手续，办公室只有人事专员肖珊珊在。
见是他，肖珊珊莫名地红了下脸，给他倒了杯水。
“那个……其实不是你的问题，你要愿意服个软的话，我可以去找肖总说。”
私传，肖珊珊是老板的亲堂妹。
听她这么说，大概是真的了。
禹斯年淡道：“不用了，谢谢你。”
肖珊珊咬了咬唇，将离职表格递给他。
等办好手续，肖珊珊追到门口，拿出微信二维码说：“加个好友吧，我很多同学都是做人事的，要有适合你的岗位我通知你。”
禹斯年委婉拒绝：“我有意向工作了。”
“那加上，空了约着玩儿。”肖珊珊又递近了些。
禹斯年急着离开，便掏出手机扫了。
憋着一口气出了公司，太阳一照，突然就茫然得像是迷失在了天地间。
恰时，任苒发来微信：怎么样？你们老大还是那个鬼样子吗？
禹斯年回复：我被辞退了。
任苒发了个抱抱的表情：没事儿，晚上我给你炒盘鱿鱼。
禹斯年眼眶发胀。
任苒又说：自己先去晃荡晃荡，等我爸下班我就来找你。
……
因为担心禹斯年，任苒觉得这一天特别的长。
做晚饭时，任奶奶难得地清醒了会儿。
她倚在门框上，很认真地问道：“苒苒，你谈朋友没有？”
任苒回头说：“奶奶，我还小呢。”
“都24了还小。”任奶奶一副不好糊弄的样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两个了。”
任苒笑：“我奶奶真厉害。”
还算得清她24了。
“苒苒。”
任奶奶语气很伤感：“我怕是看不到你结婚了。”
“怎么会。”
任苒忙安抚她道：“这样，我明天就开始找，找到就带回来给你看好不好？”
“找个比你爸还好看的。”
“行！”
“找个会疼你的……”
“那必须的！”
“我要找什么呢？”
任奶奶说着说着又迷糊起来，“对，我找梅梅。”
“梅梅，你去哪儿了呀？”
眼看她情绪逐渐激动，任苒忙放下手里的活儿。
好在许外婆掐着时间帮忙来了。
任奶奶一把抓住她，“梅梅，妈的幺女，你去哪儿了？”
许外婆张口就来：“我打老虎去了。”
任奶奶：“啊？你打老公了？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许外婆气笑：“你这老太太，一天天的净占便宜，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任奶奶：“你不是故意的？那你道歉了没有？”
“道啦道啦！”
许外婆领着任奶奶坐到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任奶奶。
任苒探着脑袋偷偷看了眼，莫名觉得好可爱。
许外公常说，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尊。
怕被社会边缘化，失去自我定位，越来越没价值，反而成为子女的负担。
许多老人因为无法接受现实，野心勃勃地想找回过去的自己，这使得他们常常因为小事被忽略而生气，甚至有失仪态地教训起年轻人。
他们认为世界不懂得敬老尊老，竟然还遭到耻笑，渐渐让自己变得更难以和年轻人共处。
其实说到底，他们只是希望得到一份理解和尊重罢了。
尤其是来自子女的理解和尊重。
许女士开始上晚班，许家吃饭时间提前。
基本上任国昌一到家就吃。
饭桌上，许外婆生气道：“隔壁黄奶奶真是的，到处说我们苒苒找不到工作在家啃老。今天好几个老太太悄悄给我说，让我把养老金看好。”
许书香哼了下，“你那算什么，还有更难听的。说苒苒这么大了还不出去工作，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得伺候她，说我们教育失败，养了个废物，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许外公筷子一搁，“谁说的，你告诉我，我找他掰扯掰扯去！”
任苒忙给外公夹菜，“不生气不生气，全当他们是放屁。”
许外公：“人言可畏啊！”
任苒不以为意：“我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们相信我，不嫌弃我就行。”
任国昌：“一会儿我找黄奶奶说说去。”
毕竟是女儿家，坏了名声不好。
任爷爷也很气愤：“黄老太婆就是吃饱了撑的！她那么能，咋不飞去她儿子那里？”
许书香插了句：“去过，没几天就被赶回来了。”
一家人就黄奶奶的事，讨论到吃饭结束。
许书香一走，任苒马上找任国昌请假。
“爸，我朋友找我有事儿，我要出去一下。”
任国昌都不问是谁，挥挥手：“去吧去吧。”
任苒刚出门就收到一千的转账信息。
老爸：预支工资。
任苒眼眶微热：爱你老爸。
小区门口，正好碰上禹斯年的妈妈余琴。
禹家在附近开了家水果店，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任苒觉得意外：“余阿姨你怎么回来了？”
余琴说：“爷爷腿脚还不是很方便，我回去给他做饭。你去哪儿？”
“我去找……”任苒差点脱口而出禹斯年的名字，一下刹住车说：“同学找我。”
余琴望着她笑：“该不会是去约会吧？”
任苒忙摆手：“当然不是。”
余琴欲言又止：“你这年纪找对象很正常，但得擦亮眼睛，别急着做决定。嘴长别人身上，不想听的就当狗叫了。”
余琴和许书香关系一直很好，两家向来当亲戚一样处着。
小区里的闲言碎语，余琴多少听说了些。
任苒笑呵呵的：“我知道的。”
“那……斯年是不是谈了？”余琴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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