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许书香越想越委屈生气。
“怪不得她急着帮任苒介绍对象……还同意禹斯年跟着去周霖老家，我现在想想，余琴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她居然能用这种方式替她儿子打掩护，亏我还拿她当姐妹……我真是傻透了！”
任国昌忍不住道：“你冷静点，想问题别太极端了好不好？”
“我极端？”
许书香声音都快破了，用从来没有过的尖锐音调大喊道：“他们一家骗子，都快把我女儿骗跑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你有没有想过，等任苒那死丫头肚子大起来我们才发现的话，要怎么办？”
“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吗？”
“研究生不读了？事业不拼了？去当个家庭主妇，伺候一屋子老小吗？”
其实从医院回来时，她觉得自己是可以保持理智的。
任苒不想现在谈恋爱就不谈。
反正还要读研，不急。
可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想着任苒每次偷溜出去时，她那些可笑的憧憬，许书香就气得浑身发抖。
“任国昌，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敢松口同意的话，我一定会和你离婚！”
“这次我说话算话！不信你就试试！”
一墙之隔，任苒屏着呼吸。
记得小时候，父母在某一个阶段里，常为各种琐事争吵不断。
每次感到害怕时，她就躲在被窝里，死死掐着手指头，不敢呼吸。
有次被任奶奶发现后，老太太大发雷霆，说谁再敢在这个家里吵就滚出去！
从那之后，父母真就不吵了。
可这次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再因为她不敢呼吸而停止生气……
憋到满脸通红，大脑缺氧，任苒才终于哭出声来。
她不承认自己错了，但也不想伤害父母家人。
她该怎么办？
……
禹斯年被余琴一路拽着回家。
禹老爷子在餐厅，禹大海守水果店。
家里就他们母子。
门一关，各自都泄了力。
余琴在沙发上坐下，只觉脑子像是被轰炸过似的，什么也想不了。
好半天，才后知后觉感到掌心一阵刺痛，她摊开一看，手掌被自己掐出一片红印，几乎破皮见血。
自己的儿子当面被人拒绝，那种羞耻感，远胜于直接打她的脸。
禹斯年也看见了，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所有的倔强和孤勇，瞬间破碎在他眼里。
“妈……”
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脆弱。
喊的余琴心一软，拉着他坐下，轻声说：“没事儿，妈不疼。”
比起心里的疼，这点伤算什么。
“对不起……”
知道这三个字最无用，可禹斯年还是只能这么说。
余琴摸摸他的头，语气里有着筋疲力尽的温柔和无奈。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小苒那么优秀谁不喜欢，妈也喜欢。可咱们家就这个情况……水果店生意越来越难做，成本高，卖不起价，亏本舍不得，烂了更心疼……”
意识到自己太啰嗦，余琴停了下来。
片刻的安静后，她拉过禹斯年的手，紧紧握住。
“儿子，算了吧。”
“好吗？”
没有撕心裂肺的责骂。
只是轻轻一句‘好吗’？
是无奈，是妥协，是愧疚……也是一把无形的刀。
禹斯年的心呀，瞬间就被割裂成了碎片。
……
任苒迷迷糊糊的做了好多梦。
梦见禹斯年在前面走着，她跑着去追他，却怎么也追不上，喊也喊不答应。
她好累好累，好想撑着膝盖休息会儿。
可莫名觉得，再追不上禹斯年，就永远也追不上了。
她就跑啊，拼命地跑。
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双手摔破了皮，很疼。
她忍不住委屈大哭，也不知道是疼哭的，还是因为追不上禹斯年急哭的。
然后，就把自己哭醒了。
睁眼的瞬间，眼睛是模糊的。
只看到温亮的灯光里，坐着高大的身影。
“苒苒，别怕，是爸爸。”
任国昌用棉签沾上酒精，轻轻摊开她的手掌消毒。
“要不是禹斯年发微信给我，我还不知道你一紧张就掐自己的毛病没改掉……爸爸知道，你们有很深的感情，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不合适。”
“这世上，友情和亲情都可以无私，只有爱情它不一样，爱的越深就会越自私狭隘……”
“所有的婚姻都会伴随着争吵，冲突，误解，矛盾，或者在时间的消磨中变得乏味，无趣，相看两生厌。”
“你们那么熟悉彼此，会比一般人更清楚对方的痛点甚至死穴，每次理智被冲破，刺向对方的都是要害……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
“我和你妈没别的念想，就希望我们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过得幸福。”
“你要理解为人父母的心……”
任国昌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忽远忽近。
很多话，任苒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却觉得字字如钝刀，不断磨着她和禹斯年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
……
一连好几天，任苒和禹斯年都没联系，也没见面。
仿佛两个站在钢丝上的人，光是保持平衡，就已经耗尽所有精力。
但并没有感到绝望。
因为他们谁都没想过要从钢丝上下来，换一条路走。
他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保持平衡的同时，携手前进。
这种不用说不必说的默契，早就长进了他们的经脉里，又岂是一般情侣或夫妻能有的？
禹斯年这边好一点，从表面来看，没什么变化。
余琴和禹大海照样顾他们的水果店，禹老爷子依然每天跟禹斯年去餐厅打麻将。
林翌安给禹斯年的新项目投了五十万，加上几个合伙人凑的，勉强够前期开发。
一切计划，在艰难与希望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任苒这边就很麻烦。
许书香没再骂她，但也没再理她。
不和她说话，不吃她做的饭，甚至不和她在同一空间出现。
任凭任苒怎么撒娇说好话，许书香就是不开口。
就连任国昌和任爷爷都被连带，在家大气不敢喘，很努力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许外婆这次保持中立态度，谁也不帮，每天忙着排她们的新舞，有人问就回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又管不了一辈子，懒得管。
……
一个月后，周霖和肖珊珊的婚礼。
也不知道这二位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邀请任苒和禹斯年去当伴郎伴娘。
任苒在微信上和禹斯年商量。
禹斯年说：“去吧，就当是给周老师赔礼道歉。”
婚礼在老家办，来去至少得三天。
任苒不敢给许书香说，就找的任国昌。
没撒谎，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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