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是裴景深的皇后。
前几天还跟他吵架，现在怎么会变成太后？
“皇上呢？”
“皇上在外面等了很久了，等着给太后请安呢。”
青碧伺候我梳洗：“皇上仁孝，不许奴婢们叫醒太后，想着让太后娘娘多休息一会呢。”
我听不懂她说的话，任她打扮，又茫然出了寝殿。
身穿龙袍的儿子跪地向我请安。
我愣愣看着眼前的儿子：“你什么时候做了皇帝？”
“裴景深……我是说，你父皇呢？”
皇帝愕然看着我：“母后……今儿这是怎么了？”
“青碧姑姑，母后没有睡好吗？”
青碧也是满脸疑惑，轻轻摇头：“太后昨夜睡得极好，一夜安眠。”
“母后，儿子登基已经八年了。”
“父皇他……八年前就驾崩了啊。”
皇帝迟疑回答：“您……是想念父皇了吗？”
裴景深死了？
我呼吸一滞，一段原先没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脑海。
是了，裴景深竟然死了。
就在他登基的第二年，也是我们成亲的第二年。
死在了他的十八岁。
可是，为什么呢？
我明明经历过跟他在一起的十年，还见到过十六岁的裴景深！
我突然想到了最后见到他的场景。
“既然改变不了未来，那么我就改变过去。”
他的话回响在我耳边，泪水从我的眼中一滴一滴落下。
“你父皇……是怎么死的？”
皇上突然沉默，摆摆手，宫人全部回避。
他跪在我面前，声音低哑：“母后，您忘记了吗……父皇……是自尽。”
先帝对外死因成谜，死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外人都说是暴毙。
可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裴景深，在登基第二年，饮恨自杀了。
年幼的太子，在群臣的扶持下登基为帝。
“父皇留下密旨，他死后，尸身八年不许下葬，施以秘法口衔定身珠，封于水晶棺。”
“在此之前，谁都不能查看。”
他看着我，试探开口：“密旨上说，等到母后过了二十六岁，任母后安排身后事。”
今年刚好是我们的二十六岁。
他死了整整八年了。
我泪水决堤，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带我去。”
“带我去看！”
皇上从未见我哭的如此凄惨，立即将我带去密室。
我站在水晶棺外面，看着安详躺在里面的裴景深。
他还是那副年轻的模样。
跟我之前见到的样子，都没有半分区别。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疑，流着泪，颤抖着撩起他的袖口。
青白的手臂露了出来，上面清晰可见几行结成疤的字。
“你对不起她。”
“杀了他。”
那天在花朵落尽的桃树下，他亲手刻下了几个字。
原来是这样。
他无法带着记忆回到过去，东西也无法带回去。
可是他的身体能回去。
他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未来不能改变，那就让过去的自己杀了自己。
死在他最爱我的时候。
爱就不会改变。
我抱着他的胳膊笑出了眼泪，笑着笑着又哭了，最后跪在棺外放声大哭。
少年的爱意炙热，炙热到可以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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