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轻瘫坐在地上，哭声凄厉，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绝望而无助。
我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安顿好惊魂未定的父母。
顾念念的葬礼很冷清，只有我和顾轻轻，还有几个亲戚。
顾轻轻哭得眼睛红肿，几乎要昏厥过去。
我抱着顾念念冰冷的遗体，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
顾轻轻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地说。
“姐姐是为了赎罪才……”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哽咽着说，“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她是在赎罪……”
顾轻轻闭上眼睛，泪水再次决堤，“她是在为我们赎罪……”
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顾念念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我和弟弟被瘦猴那帮人欺负，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救赎。
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死，对我们来说，是更大的伤害？
处理完顾念念的后事，我找到顾轻轻，和她谈了她和弟弟离婚的事情。
“轻轻，……”
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艰难地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轻轻打断我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
“哥，我同意和阿廷离婚。”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想去看看阿廷。”
顾轻轻深吸一口气，说，“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拟好，他签字就行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知道，顾轻轻心里还是爱着阿廷的。
只是，这份爱，已经被现实磨砺得伤痕累累。
我陪着顾轻轻去隔壁城市的医院看了阿廷。
阿廷的精神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只是脸色依然苍白，眼神空洞。
看到顾轻轻，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阿廷……”
顾轻轻走到他床边，轻声叫道。
阿廷没有抬头，只是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阿廷，对不起……”
顾轻轻的眼泪再次涌出，“是我对不起你……”
“你走！”阿廷突然抬起头，怒吼道。
“你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轻轻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阿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滚！你给我滚！”阿廷再次怒吼，情绪激动。
我见状，连忙上前拉住顾轻轻，说：“你走吧。”
顾轻轻深深地看了阿廷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知道，这一次的见面，对顾轻轻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可是，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离开医院后，我送顾轻轻回家。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回到家，父母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这个城市，充满了太多悲伤的回忆。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带着父母，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再无归期。
不久后的一天，我收到一个包裹。
寄件人是顾轻轻。
我打开，里面是一个笔记本和一本相册。
相册里，都是顾念念偷拍我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细心地标注了日期和简短的文字。
“今天赵岩穿了白衬衫，真好看。”
“赵岩今天工作好像不太顺利，要加油啊。”
“好想和赵岩一起去游乐园，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
照片里的我，总是带着隐忍的眼神，那是面对顾念念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我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笔记本里，是顾念念的日记。
她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关于我的一切。
我的喜好，我的习惯，我的喜怒哀乐。
她甚至还记得，我喜欢在咖啡里加两块方糖。
日记的最后一篇，写于她死的那天。
“赵岩，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为了我自己的私欲，就强迫你和我结婚。”
“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喜欢你……”
“我活该受到惩罚，可是你和弟弟是无辜的。”
“希望我的死，能够换来你们的解脱……”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犯傻了，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她一直都爱着我。
只是表达方式错了。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她用自己的生命，希望换来我的原谅！
我紧紧地抱着笔记本和相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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