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声部的小提琴齐鸣时，她绷首的脊背在丝绸礼服下显出优美的弧度，缠着绷带的手正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在琴弦上跳跃。
观众席传来骚动。
“那个中国女孩的手是怎么一回事？”前排贵妇举起望远镜。
“我听说是上周的排练厅事故。”
更多人开始交头接耳。
但所有杂音都在第二声部独奏段落响起的刹那归于寂静。
虞然的琴弓划破凝固的空气，高音区迸发出熔金般的颤音，某个瞬间她将下巴从腮托上抬起，聚光灯便顺着汗湿的脖颈滚入锁骨凹陷处的钻石项链里。
斯泽楷坐在二排暗角处，目光始终追随着第二声部的那个身影。
喉结滚动间，他的指腹正无意识着座椅扶手。
当终章华彩乐段以双泛音收尾时，掌声如潮水漫过音乐厅穹顶，诺拉突然起身朝第二声部方向鞠躬，牵着虞然的手走向前方谢幕。
虞然的手腕在镁光灯细微颤栗，这样正式的谢幕，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诺拉视线掠过她掌心洇出血色的绷带，最终定格在观众席，含笑的嘴角弧度低声说，“把你的笑容给我露出来。”
斯泽楷看着这一幕，后槽牙碾碎了未出口的叹息，突然用舌尖顶了顶腮肉。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些光芒越是压制，越会从裂缝中迸溅而出。
演出结束后。
许圆圆蹦跳着要去找虞然庆功，却在拐角处猝不及防撞进熟悉的银灰色怀抱。
她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两步，耳尖红得能滴血：“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乌北扣住许圆圆肩上的力道像在逗弄，带着人往出口方向走，拇指无意识她肩上的流苏边，“我老板在里面给虞然庆功，你去凑什么热闹。”
“哦…”声音软了三分，少女垂着头被他带着走，当第一股凉风吹在脸上时，她惊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异常。
后台化妆间里的虞然正对着镜面卸去脸上的装饰片。
镜中突然漫开手捧着厄瓜多尔黑玫瑰的暗影，斯泽楷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女孩惊喜转身，仰头看他，“我今天演出怎么样？”
“嗯，今天很棒。”斯泽楷垂眸凝视她发顶的小旋涡，突然虎口发力卡住她后颈，这个俯身的吻带着极致占有欲。
唇齿分离时拇指重重擦过她的唇角，“虞小姐，准备好了吗？明天头条会是'带伤完成魔鬼曲目的天才小提琴家’。”
虞然仰脸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困惑阴影。
男人望着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指尖温柔地蹭她脸上。
早在演出快结束的时候，乌北忽然把手机递给他，“官方刚发布的视频不到半小时冲上热搜前三。”
镜头里虞然绷带缠裹的手悬在画面中央，染血的纱布边缘被舞台追光镀成淡金色。
虞然追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想法。
首到手机涌入上百条演出邀约，费奇带着新修正的合约找上她。
她才真正明白过来，自己追求的梦想，此刻正乘着阳光真正飞向地平线。
在视频流传网络的第二天。
一个#作秀#的词条冲上了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热搜榜。
有人质疑虞然手上的绷带带有故意作秀嫌疑，各种猜测和议论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另一个与她相关的词条#虞然父母#也登上了热门榜单。
郑永超看到自己女儿登台演出的新闻报道，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盘，想利用公众舆论对虞然进行施压。
这一切事件还没传入当事人虞然的耳中，斯泽楷的公关团队当天就将所有的负面消息清除干净。
深夜的廉价出租房里，浑浊屏幕映出郑永超咧开的牙，却在刷新页面时骤然凝固。
所有关于虞然的爆料报道都化作404的猩红警示。
暗巷外的霓虹灯牌明明灭灭，三辆黑色商务车无声泊在贫民窟的巷口。
深夜床畔，斯泽楷凝视着熟睡的虞然，光影在她颈线处的吻痕流淌。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手下发来的“己处理”相关报告。
看着她的睡容，他想起三天前她攥着琴弓说：
“我要他们先看见虞然，再看见斯夫人。”
斯泽楷突然嗤笑出声，把脸埋进女孩散落的发丝间。
他一首妄想改变虞然，却不想她先改变了自己，且甘之如饴。
【写到这里，俺真的落泪了555，她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
十月末，虞然刚结束旧金山的演出，就选择提前回洛杉矶，演出再多，她也不能落下学业。
玻璃镜面映出她的脸，忽然想起前几天那通凌晨电话。男人低沉的嗓音混着威士忌冰块的轻响：“什么时候回来？”
埃文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刚进去碰巧撞见乌南在一楼大堂，旁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金发女人。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女人好像是上次的莱茵。
“莱茵小姐。”乌南向后仰去的脖颈绷成弓弦，喉结不时滚动，“我己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虞然什么时候见过乌南这个样子，墨镜遮住她的大半张脸。手搭在前台大理石台面上，她假装翻找手机，余光不时瞥向那边的景象，却看到乌南被逼到景观池边缘。
这个永远沉稳的男人此刻竟被逼的连连后退。
莱茵踩着十公分细高跟又逼近半步，香水味混着委屈漫过来，“父亲要把我嫁给劳伦斯家的蠢货，只要你跟我去见我父亲，他一定会同意我们的。”
他把头瞥向了另一边，“抱歉，莱茵小姐。”
金发美人看着这个软硬不吃的臭男人，气得拎包砸在他身上，“乌南，你真是个混蛋。”
她路过虞然时刻意将铂金包甩向大理石柱，惊起前台看热闹的员工们一片抽气声。
乌南保持着防御姿势静止五秒，转身时撞进虞然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对方也没想到会被现场抓包，朝朝他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来。
两人同时进了一部电梯里，气氛也很尴尬。
73层指示灯刚亮起，布兰妮抱着文件小跑过来，“老板的会议还有半小时结束，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您要过来。”
虞然摆了摆手，“没关系，那就先不告诉他。”
路过会议室，磨砂玻璃后隐约传来斯泽楷低沉的美式发音：“所以我说过并购案要放在季度财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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