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喻笙会施舍他一点点怜悯，哪怕喻笙是打他一巴掌再给他一颗甜枣他也认了，只要喻笙不离开。
可是他的祈求换不来喻笙的一丝怜惜，喻笙要逃走，要甩开周宇团的手，推开他，最后将尖锐的玻璃碎片指向他，威胁他。
周宇团想，哪怕把碎片贯穿心脏，用它划破他的皮肤，都不会有喻笙把尖锐的玻璃片指向他的那一刻来得痛。
周宇团自虐般去验证他的推论，他渐渐压近喻笙，抓住她的手，让锋利的尖刺抵住他的心脏，然后刺穿心脏。
周宇团有些病态地观察喻笙因为他而慌乱的神情。
无端分神，以前他受伤了喻笙都要心软，不知道这回会不会再因为他而心软。
玻璃一半插进了体内，周宇团才能抱紧喻笙，他的下巴趴到喻笙的肩上，气息微弱，喃喃出他的愿望：“喻笙，你要永远陪着我……”
“周宇团！”他听见喻笙无比慌乱的喊他。
意识模糊，最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周宇团做了一个梦，是个好梦，喻笙从来没有抛弃过他，他和喻笙一起长大，结婚，变老，有一个小家……
一阵头痛欲裂，他醒了过来，满屋子的消毒水味涌进鼻腔，刺得他头针扎般的疼。
他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叫人把他送进到喻笙的房间去，直到被喻笙捧在掌心，闻到她的气味，周宇团才没难受到想死。
他听不清喻笙和他讲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讲吧，只是脑子嗡嗡嗡的在响，他疼得没忍住闷哼了几声，喻笙居然大发慈悲地帮他按脑袋。
脑子从疼痛到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除了主动化兽态，当兽人过于虚弱，维持不了人形的时候也会变成兽态。
但那样的方式是通过压抑兽人生命活动达成的，级别越高的兽人就会越难受。
所以当周宇团的能量足够维持人形时，他就无意识地化回了人形。
天亮的时候他醒了一会，看了眼身边的喻笙就又睡了回去，他实在是太虚弱，连能清醒的时间都不太多。
才没睡多久，周宇团就听见耳边一声惊恐地大喊，紧接着胸口再次受到撞击——他被喻笙狠狠地推到了地上。
伤口再一次裂开，疼得他差点呼吸不过来伤口疼，心脏也好疼。
周宇团看着从床上跌下来的喻笙，她似乎想扶他起来，但又犹豫不决，眼里是焦急，是担忧，也是惊恐。
他没理清楚为什么喻笙会是这个表情，就又晕了过去。
吸取了上一次教训，周宇团想，喻笙大概不愿意看或者讨厌见到他人的形态，或许小狗会更加可爱无害一点，她不那么讨厌小狗。
所以每次去找喻笙时他都会化成兽态，果然，喻笙愿意和小狗亲近，有时候还会给他撸毛。
有天上午阳光很好，他趴在喻笙的身上趴了一整天，喻笙也不烦他，晚上的时候还愿意给他揉脑袋。
“周宇团，你变回来吧。”喻笙突然说。
周宇团表情暗淡下来，没理会喻笙的请求，他不想再被她扔在地上了。
可喻笙一直求他，叫他宝宝，说要抱抱他。
他仍学不会拒绝喻笙，哪怕明知道很有可能是陷阱。
他对喻笙的爱似乎到了病态的程度了。
等周宇团变回人形，喻笙真的只是抱着他好久，抱完他还主动与他接吻，吻得很温柔，甚至掉了眼泪。
周宇团有些心疼，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擦。
是愧疚吗？周宇团想。
最后喻笙还靠在他肩上，凑近他耳边说爱他。
周宇团很欣喜若狂却也极度怀疑，然后克制住自已的本能回应，只是小声地“嗯”了声。
因为喻笙每次都是给他一颗糖又打他一巴掌。
喻笙对此屡试不爽。
她问他能不能吃橙子，又问能不能自已拿刀来切。
周宇团已经在思考这回喻笙又会怎样威胁来他了，是再一次拿着那锋利地刀对准他的胸口吗？
如果捅完他可以让喻笙心软一点，对他好一些，不离开他的话，就像今晚那样拥抱他亲吻他，周宇团其实是愿意的。
这大概真的是病态的爱，割舍不掉的，从喻笙捡到他的那一刻起。
所以最后周宇团捧起了刀，亲手放到喻笙的手里。
喻笙很认真的切好橘子，为了不弄脏他的手，还亲手喂他吃。
晚上的时候，是喻笙抱着周宇团睡的，他垂眸看着轻轻贴在他胸膛上的喻笙，忍住了想吻她的冲动，强迫自已睡了过去。
夜半，周宇团的心脏骤疼，像是整个心被千百万条细丝划破，穿过，分成几千万份。
他想，大概是给喻笙的那把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可当周宇团颤着手摸向身旁时，却发现旁边空无一物，连一点点余温都没有残留下来。
周宇团猛地坐起来，房间因为小夜灯是暖黄色的，温暖的房间，但静的可怕。
他的胸口还好好的，疼的是里面。
喻笙不见了，刀也不见了。
心脏越来越疼，无端地疼。
如果喻笙离开了……
这样的假想让周宇团只剩下慌乱。
周宇团脚步不稳地下床，打开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手机里没有任何异常消息，说明喻笙并没有出这个房间，至少没从房门出去。
周宇团猛的看向浴室门口。
门关着。
他忍着心脏的疼痛，三两步跑去浴室开门。
门锁了。
周宇团内心的不安成倍地增加，他抖着手找到备用钥匙，打开浴室门，里头一片漆黑，连一点点的月光都透不进来。
周宇团打开灯，浴室一下子亮堂起来，可周宇团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颗心都坠到了寒潭，停止跳动，整个人差些昏过去。
“喻笙！”周宇团跌跌撞撞跑到喻笙身旁。
血，都是血，从喻笙的手腕上快速地流下来，染的地板一片鲜红。
“喻笙……喻笙！”周宇团抖着手把喻笙抱起来，可怀里的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抱着喻笙疯了一样地往外跑：“医生！医生！快来人！”
喻笙手中的那把刀没有贯穿周宇团的心脏，而是划破了她的手腕，要流干她身上的血。
喻笙不是要离开。
她是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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