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团来到私人医院外的走廊角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良久，最后点了拨打按钮。
那边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周宇团？”
“嗯……到达K市了吗？”
“昨晚刚到，现在在你安排的医院里。”
“你母亲还好吗？”
“一切都好……就是有时候会不记得我，”沉默片刻，白小白收起自已有些悲伤的情绪，问：“你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毕竟他的行踪周宇团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喻笙的眼睛是……”
“车祸。”白小白打断周宇团的问话，“出车祸的时候不小心撞伤的。”
周宇团静了一秒，语气肯定：“你撒谎。”
“你……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想知道更多，你可以告诉我吗小白……这是请求。”
这回白小白沉默了很久，久到周宇团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可那个通话计时却还在一秒一秒地动，就像是拿锋利的细丝拽着他的心脏一上一下。
最后，白小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阿笙叫我不要告诉别人，但我觉得在阿笙心里你大概是有在别人之外的特权的……虽然她肯定还是不想告诉你。”
“我会保密。”周宇团连忙保证。
“你要是知道真相了你也不会想着往外说的……阿笙的眼睛……是她自已弄瞎的。”
心脏被猛地攥紧，紧地周宇团呼吸不过来，明明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见时心脏原来还能更痛。
“当时出来车祸之后，我们是在另一个小镇代替别人为国家做一些保密工作的，那时候喻笙的状态还好，只是明天看上去都不大开心，像是强颜欢笑一样，后面午睡的时候，她开始做噩梦，会在梦里哭，叫不醒，嘴里一直在说梦话。”
“其他的我听不清，但每次都可以听见你的名字。”
他的名字！？他是喻笙的噩梦？
“再后来阿笙连表面的正常都维持不下去了，忘性很大，很容易走神摔东西，我以为阿笙是不小心摔的东西，后面亲眼见了几次才发现，她好像是出现了幻觉所以才摔东西的，因为每次都是本来好好的，突然表情就变得很惊恐，然后可是摔东西。”
那就是出现了幻觉，这个场景就和那次喻笙在病床上推开他一样。
周宇团有些无措地低头，忽的掉下两滴眼泪。
怎么喻笙五年前就病了呢？
“后面有一回她发了疯一样摔了好多东西，然后……然后拿碎片去割自已的眼睛，”说到这里白小白的语气已经控制不住哽咽，“我都来不及阻止，她的眼睛出了好多血……最后、最后就失明了，其实是还可以治的，但是阿笙说她不想看见，她会发疯，那、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好疼啊，周宇团用力按压住剧烈起伏的胸腔。
喻笙的眼睛一定好疼吧。
“那次之后阿笙还吃安眠药自杀过一回，幸好被我发现了，医生说差一点阿笙就死掉了……后面我一直哭她才答应我不会再这样了。”
自杀！？
“什么……时候的事？”周宇团声音颤抖，他有种强烈的预感。
“九月一号，那天我刚好有事出去了，回来、回来就发现阿笙口吐白沫……真的就差一点……”
九月一号。
契约标记消失的那一天，原来是另一个原因。
原来是喻笙要死了啊。
“后面国家判定她不能在继续参与保密工作，所以我和阿笙才来到了这里，阿笙说她想开花店，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花能传递美好，她觉得自已的精神世界太丑陋了，一片狼藉与荒芜。”
不是的、不是的……周宇团反复在心里强调，为什么喻笙要这样想啊？
“虽然我比较迟钝，但我还是看出来了，她放不下你，我问阿笙‘你喜欢周宇团吗’，当时阿笙沉默了很久，最后居然破天荒的笑了一下，她说‘就算你用的词不是喜欢而是爱，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阿笙说她爱你。”
“我问阿笙那为什么要走，她说有些东西比她的爱更重要，我问是什么，她说比如家人朋友好好地活着，比如爱人的生命，我……我不懂阿笙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联系？可是她看上去好难过好难过，我的心里也很伤心……你知道阿笙是什么意思吗？”
家人朋友好好地活着？
爱人的生命？
周宇团被这些字眼压得喘不过气，原来那时候的喻笙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是为了别人都好好的才离开的吗！？
“我只知道这么多，至于每个晚上阿笙是怎么度过的，在看不见的日子里她是什么感受我都不知道……你大概觉得我在妈妈和喻笙面前选择了妈妈，是对喻笙的放弃，但我从未想过放弃喻笙，她那么好……我只是、只是觉得相比于我，她真的更需要你。”
“我没有办法让阿笙变回从前开朗的样子，我逗她的时候她也会装成笑的很开心那样，但是我一走了，她又开始发呆，陷进自已的世界里，她每天过的都好艰难，在你找到我们之前，喻笙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很差了，她总是会头晕，也吃不下饭，那是心病，可她又不愿意和我多说……我就想着、想着她那么爱你，你大概可以治好她的。”
治好喻笙……可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周宇团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泪水，靠着墙滑坐在地上，用手死死地堵住自已的呜咽。
挂了电话，周宇团强迫自已快速地平复自已不受控的心情，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的的女声干净利落：“你好，陈小小，请问你是？”
“周宇团。”
“周宇团？”那边愣了好几秒，才问：“是有什么事吗？”
“有的，我想问一下关于喻笙以前的事。”
喻笙啊，好久都没听过有人喊她的名字了。
陈小小走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周宇团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再次问，“我想知道喻笙以前有过精神压力过大或者出现幻觉的现象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想知道……喻笙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陈小小叹了口气，“有什么意义？她都离开了你还要去探究她的过去。”
周宇团放低姿态和语气，“求你，这对真的我很重要。”
“别别别！收回去，让阿笙知道以为我欺负你晚上得来找我，”陈小小没见过周宇团这么卑微的样子，属实是被吓了一跳，“你等我想一下。”
“……好，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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