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酒红色唐装的老者时不时与身后的中年男人低声说话：
“老李，你刚刚听到有谁好像在说认识芯儿没？”
中年管家很懵逼，摇摇头，“没呀，不就你们刚才在亭子里说话吗？”
作为下属的修养，管家耳朵竖起来认真聆听，只听到了鸟语蝉鸣，行人窃窃私语，真没听到谁提及大小姐。
老者却意外的发现那道声音渐渐的越来越远了——
【啧啧啧，海城一中退学、转学这么多呀，哈哈哈，还每天都在上涨……没有了生源，看你们庞大的资本还能如何操控？】
顾小小幸灾乐祸，哼，现在你们牛，看你们要不要弯下腰来，平等对待那些平民孩子。
既想当，还想立牌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顾小小脑子里不断闪现出曾经那段痛苦的记忆——
“顾小小，不要以为你参加过几次竞赛，拿了几个大奖，就敢这样对我说话？
哼，你也不瞧瞧你这副穷酸Low样子，你能免费到一中来读书，你就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整天给我们找事，仗着成绩好就惹事生非……”
教导主任轻蔑地指着顾小小，颐指气使，不停PUA。
“给学校挣荣誉，拿奖，那不都是你应该做的么？矫情个什么劲儿？
人家那些优秀学生怎么不去欺负别人，偏偏要针对你，你不应该好好反思反思，找找自身的问题吗？”
教导主任高高在上地靠在软椅上，斜眼扫了顾小小几眼，口水喷了她满身。
顾小小白T恤变成了花T恤，浑身湿淋淋的像只落汤鸡，衣服上还破了好几处口子。
头发乱糟糟的像顶着个鸡窝，脸上布满指甲印，抓痕，血痕，青一块，紫一块，整张脸胖了一倍不止，比猪头还狰狞可怖。
晨风吹过，顾小小哆哆嗦嗦，像只没有筑窝的寒号鸟，眼里的希翼渐渐熄灭，腰背依然挺直。
“李主任，我当初中考全市第一，全省前50的成绩，只要我愿意，别说南城的高中我随便上，就是省城的一样可以。”
顾小小桃花眼里星辰破碎，信仰不断坍塌，眼眶里倔强地关着一田水泽，瞪着窗外的栾树，不让水泽决堤。
“这两年时间，我替学校参加了多少比赛，奖状奖杯全都留给你们，还不够吗？
凭什么要把我的保送名额给别人？那是我参加国赛的来的。”
顾小小争分夺秒都要学习，要去参加比赛，除了想要奖金，还有当初的约定，高中三年要替学校参加5次市级和市级以上的竞赛。
可她辛辛苦苦得来的保送京大的资格竟然说让就让给别人了，她不让，就把他关在厕所里一整夜··
“顾小小，你要搞搞清楚，就你这样还没成气候的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能那几个奖就多了不起？
我告诉你，让你消失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要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教导主任放下二郎腿，站起身，一脚踹在顾小小的小腿上，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有些站立不稳，直接撞到办公桌棱角上——
鲜血顺着后脑勺一直流到脖子，把脏兮兮的白体恤渐渐染上一绺鲜红。
班主任姗姗来迟，掩饰住眼底的暗光，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李主任，你这是干嘛呢？”
“哟，这不是重点班的顾小小吗？李主任，你这样就过了啊，你不知道下个月她还要参加省物理奥赛呀？”
匆匆赶来的物理老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疼得抽一抽的。
赶紧推开继续踹向顾小小的教导主任，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忍住眼里的泪水，
“李主任，这事没完。”
物理老师扶起顾小小，冲班主任吼道：
“怎么，王小琴，她给你挣那么多奖金，你连这点护道精神都没有？”
在医院的病床上，物理老师看见顾小小终于醒来，喂她喝了一小碗粥，看着她像个木偶似的，颤声问：
“你想不想提前去上大学？”
顾小小死气沉沉的眼睛有了一点点微光，闪了一下就依然如一潭死水。
额呵呵，提前呀，斜眼用余光瞟了一眼学校的方向——
若是真的能早日脱离苦海，离开这个狼窝，对于顾小小而言是多么奢侈的愿望。
嗫喏着唇，氤氲了好久，都像是死水，无波无澜。
“顾小小，如果不是京大，别的地方的大学，远离南城，你愿意去吗？如果想去，就张嘴。”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你连争取机会都放弃了，你永远只能被人踩在泥泞里，任人宰割。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足够强大之前，你只能装孙子，即使你有铮铮傲骨，也要有一身能曲能升的软骨，否则，你根本就没机会强大，更别谈什么报复，复仇··”
物理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不忍心看着这个好苗子就这么没了。
“好！”
“谢谢冉老师！”
顾小小嘶哑的声音终于给死灰的眼眸找回一点点微光。
冉老师以顾小小的伤情鉴定为要挟，给她办理好了学校这边的一切手续。
一个星期后，顾小小能出院了，冉老师直接把人接回自已家里，让冉妈妈帮忙开导。
接到海大副校长的电话，免费上大学，还有奖学金可以拿，尽管可能是天坑，顾小小还是没禁得住诱惑，她太需要钱了。
收到了海大的保送通知书，参加完最后一次物理竞赛，顾小小就彻底离开了南城。
【七年了，不知道冉老师还好吗？】
为数不多温暖过她的人，那是给了她又一次新生的一抹阳光。
【不知道我的离开，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顾小小心里隐隐担忧，曾经也问过，可她自信满满地说：
“顾小小，只要你足够有本事，还愁没饭吃？
嘁，姐姐我好歹是京大高材生，别看我是教物理的，我主修的专业可不是物理，这都还不是姐姐的强项。”
冉老师不屑一顾地昂起下巴，细嫩的手指在顾小小额头上轻轻点了又点，嗤笑道：
“我告诉你喔，我来当老师不过是为了玩儿。
哼，姐姐我在南城有三家饭店，还有6间门面出租，你说说看，一个月就这么万把块钱真的能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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