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青提着鱼，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雨后的天空，灰蒙蒙的，被厚厚的云层覆盖，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张桂英不在家，她把鱼提去厨房，养在一个大盆里，这样可以慢慢吃。
她身上多少沾上点泥巴，干脆先烧锅水洗澡。将水倒入锅中，点燃柴火，让灶里的火一直烧得旺旺的，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烧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张桂英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把小白菜。
“乖宝，在干什么呢？”
谢长青将热水打进桶里，“我烧水洗澡呢，奶奶。”
“那你赶紧去，待会儿水凉了。”
“知道了，奶奶，我抓的鱼放盆里了，晚上喝鱼汤吧。”
张桂英放下小白菜，“好，奶奶去换块豆腐。”
谢长青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顺道把头发也洗了。
张桂英在煎鱼，她就帮着烧火，正好可以把头发烘干。
一会儿功夫，她就闻到了饭菜香。
鱼汤鲜美，小白菜清甜，晚上又吃撑了，谢长青瘫坐在椅子上。
张桂英宠溺道：“乖宝喜欢吃小白菜？奶奶到时候多种点，这些还是你王婶儿给的，她种菜可有一手。”
“好啊，王婶儿真厉害，种的小白菜确实好吃。”
她已经不想动了，继续保持这个动作。
晚上看不到星星，坐在院里又有些凉，她就早早回房间休息去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一夜无梦，张桂英六点就把她叫醒，好在昨晚睡得早。
谢长青强行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就快七点了，去食品厂刚刚好。
今天没有下雨，但依旧灰蒙蒙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她骑得飞快，不到一小时就到了食品厂。
大门口，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扶着自行车说说笑笑地往里走，她在人群里面有些突兀。
“那位女同志，你干什么的？”一个面容严肃的大爷将她拦下。
“大爷，我是食品厂的新员工，今天来报到的。”
大爷的语气这才缓和下来，“有介绍信吗？”
谢长青将信递过去，“大爷，您看。”
“你先把车放好，然后再来我这等着。”
她跟着人群进去，里边两侧都有车棚，挑了个空位，将车放好，又返回到大门口。
“你在这等会，我进去找周厂长。”
“好嘞，麻烦大爷了。”
谢长青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他就带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过来了。
“是谢同志吧？久等了，吴县长都跟我说了，你跟我进来。”
“周厂长好，麻烦你了。”
她跟在周厂长后面，绕到一栋二层高的小楼前，上二楼右转，进了办公室。
“谢同志，你先坐会儿，我已经通知了带你的人。”
谢长青缓缓坐下，面上云淡风轻，没有一丝慌乱。
周厂长看似在处理文件，实则在偷偷观察她，心里忍不住赞叹：这女同志好，不怯场。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周厂长头也没抬，继续盯着桌上的文件。
一个头上戴着白色工作帽、看起来有些凶的高壮大婶走了进来，问道：“厂长，您找我有事儿？”
“小张啊，我给你找了个徒弟，希望你能带她。”
“哪呢？”
周厂长指着谢长青，道：“就是她！”
小张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厂长，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啥呀？”
“你看着安排。”
“我丑话说在前头，在我面前不准哭鼻子，别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谢长青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傅，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谁是你师傅了，我叫张晓霞，你得叫我张主任，听到没？”
“好的，师傅。”
“哼！我看你能在我手下待几天！”
周厂长放下手里的文件，“没什么事的话，小张你带人出去吧。”
张晓霞脸一冷，“跟我来吧！”
她先将谢长青带去了食堂，转接好粮食关系，中午和晚上就都可以在食堂吃饭。
出了食堂，张晓霞又问道：“要住宿吗？”
食品厂有员工宿舍，就在厂内，虽然是四人间，但住着还是有些挤。
谢长青想了想，万一厂里要加班或者碰上恶劣天气，又或者是中午休息，干脆办个住宿。
“厂里住宿不用花钱，水电均摊。”张晓霞又道。
“师傅，我要办个住宿，可我不常住，怎么办？”
“这个你自已和宿舍的人商量。”
她又把谢长青带去了宿舍大楼，二楼楼梯左手边第三间还有个床铺，就是张晓霞给她安排的宿舍。
床铺上空空如也，她还得抽个时间置办东西，张晓霞在这，她总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拿出来。
“宿舍大概就这个条件，加上你就住满了，还要考虑下吗？”
谢长青打起退堂鼓，这空间太小了些，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还没有一点隐私，室友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不如直接在城里买房，反正就自已和奶奶两个人，也不需要买多大的，当然，她也不缺钱。
“呃，师傅，我还是不住宿了。”
似乎是在张晓霞的意料之内，她没说什么。
“好，那你上午就先跟我去车间熟悉环境。”
“好的，师傅。”
进车间前，要先换身衣服，还得全身消毒。
张晓霞边带着她参观，边解释道：“咱们厂主要是加工罐头的，肉类、蔬菜、水果等等，主要还是以肉类为主，你的任务主要是配料、记录、领料等等，对女同志来说挺辛苦的。你要是实习期没过，就乖乖收拾东西走人吧。”
“师傅放心，我一定能留下的。”
“希望吧！好了，都参观完了，是骡子是马，现在拉出来看看喽！”
张晓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仅把自已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她，还亲自示范了好几遍。
原本她以为得教谢长青好几天才能掌握，没想到她一教就会，一下就能上手了，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嘴上却道：“别以为自已很能干，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饶不了你！”
“放心吧，师傅，我不会出错的。”
张晓霞满意地点头，“嗯，你在这里好好干，我有事先去忙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那些老员工。”
“好的，师傅。”
张晓霞一走，几个老员工就把谢长青围住，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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